【启强】蓝玫瑰 • 人伦(5)真心【完结篇】

Summary:湛蓝的大海宽广无垠,盛得下星汉灿烂,包容我整个宇宙。

传统生还设定,父友子爱温情路线。

人伦篇也可独立成篇,但建议慢热党先戳天伦篇,从头看起,否则人设感觉会不同。传送门:

(1)重逢(2)期待(3)礼物(4)误解(5)自咎(6)谈判(7)倾诉 (8)真相

(应景:今日看到彭静委员提案,特重新发布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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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伦篇:(1)考题(2)立誓 (3)启发 (4)携手

 

——(5)真心[大结局]——

刘培强一刹间悟到了儿子的心事,神经如遇掣电,重心忽地错开了旋转轨道。

“小心!”

刘启急急刹了车,用最大力气拉住他,稳了稳,虽然两个人都晃悠得险些闪了腰,但万幸刚才速度已经降下来了,这一下才算没双双摔倒。

“呼……”刘启搂紧刘培强,心有余悸地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你吓坏我了。”

刘培强不知所措地抬起眼来,正好触到儿子近在咫尺的目光。那神态已逾越了孺慕之情,清清楚楚写着痴恋。

他猛地僵住了,怔忡、慌神,无比忧心却又无计可施地看着他的儿子。

就是这个视线,这一秒极不自然的抗拒,带着惭惶和转瞬即逝的矜悯,使近在咫尺的刘启犹如电击,慌手慌脚地与他拉开了距离,逃也似地避开自己的目光。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刘启都尽量减少与他对视。谈话尽可能简短,晚上也没多粘他。

接下来的几天,刘启虽尽力表现出常态,然而他和父亲毕竟有近二十年的生理年龄差距,那强行做出的镇定,如何能逃过一位成熟男性的眼睛?在父亲眼里,他越是若无其事,便越是把自己暴露无遗。那勉强能维持的对话,总多少带着一些抗拒和疏远的味道,比刘培强回家之初闹别扭时好些,却显得更加内敛、压抑。

尤其是晚间,刘启似乎尚未找回和父亲坦率独处的勇气,相处时再没了亲密无间的感觉,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和刘培强的身体接触,没敢再拥抱他。

担忧与嗟叹都已变得苍白,关爱与疼惜也已无处安放——纵然刘培强早在刘启出生前就设想过儿子未来的种种可能,也万万没料到这一种。

若不是这孩子被他迫得坦白了性取向,若不是……那,自己要多久才能察觉呢?

而现在,他的儿子居然已同时知道他知道——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人皆有移情之心,更何况是亲生骨肉。倘若易位以处……刘培强自忖,自己恐会比儿子的状态更加糟糕。

无论如何,他都是儿子唯一的血亲。就算情态微妙……难道、难道做父亲的,就任由他……

数日后,就在刘启晚上例行公事道过晚安,回到自己屋后坐下,忽觉身后有人。

刘培强站在门口,轻轻在门板上扣着,眼神十分温和,引人盼念。

“刘启……”

刘启低着头,没有回答。他听出了这个音调——商榷的、温和却不迁就、能成功唤起聆听的音调。他知道爸爸在叫他,用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音调在叫他。但如今的他却没有资格、没有底气去敞开胸怀迎接这份父爱了。

刘培强见儿子下意识间竟露出了防御的神态,心中一涩,轻轻走进屋来。

“你……似乎总不太愿意让我进你这屋。”

刘启依旧沉默着。他不太能听懂这个开场白。

与父亲交锋多次,按理说彼此出招的套路多少也算熟悉了。但这一局,他情知必败,斗志尽失,门户洞开,完全无法再施任何谋略。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刘启。”刘培强说,“你的申请中签了。”

刘启猛抬头看向他。刘培强比他先得到消息,当然是因为监护人身份的缘故。

然而,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刘培强又补充道,“监护人仍是你,不会变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声雷震,刘启只觉身上汗毛都炸了开来,瞬时恢复了斗志,冲上前拉住想要出屋的刘培强:

“你……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最初申请排队的时候好改,一旦改回来,以后就很难再变动了。

这一声叫得有些响,隔壁朵朵闻声连忙来看,见刘启横眉竖眼抓着刘培强的样子,惊道:“户口你干嘛!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神经!”

然而刘培强却对她笑笑,“没事,朵朵。”

朵朵看到他的神色,心知又是独属父子之间的神秘较量,虽然仍不放心,但自己杵这儿恐怕也对事态无益,看了看,暗叹一声,回屋了。

刘培强想了想,把刘启房门关上,转过身面对儿子的怒火,打量着他,温言道:

“儿子,现在的你更像你。”

刘启依然怒形于色地抓着他,眼中除了怒气,竟还有些绝望和悲凉。“……是么?你就那么乐意看我出丑、失态……你就那么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

“我从来没有要跟你撇清关系。”刘培强神色坚定,然而声音仍然温柔,“想跟我撇清关系的是你。刘启,你告诉我。刚才听我说把监护人身份还给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生气。”刘启闭上眼,咬牙切齿地说,“恼火、愤怒……恨你。”

“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要跟我撇清关系。”刘启仍闭着眼,扭头没去看他。

“那么你就可以理解……”刘培强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握了握他的上臂,“……这几天你总不愿和我聊天,躲起来自己跟自己较劲,我是什么心情。”

刘启闻言睁开眼,脸上的怒色立刻淡了。“我……”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刘培强也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才说:

“无论是什么事,哪怕是……很难解决的事,你不是说过吗?上阵父子兵。你连你爸都不信任了吗?”

“爸……”刘启的气势彻底消了,视线左右游移,“这种事……你解决不了的。我也只会害了你。”

“你爸怕过事吗?”刘培强摇摇头,“你爸怕的,是儿子钻了死胡同。”

“我……”在父亲坦诚的注视下,刘启只觉无所遁形,连表达都变得艰难。

他又闭了一会儿眼睛,暂时逃开了父亲的视线,才凝了一口气,十分费劲地说道:

“我怎么会不信你……但这死胡同,怕是……呵。你就让我钻吧,只要别赶我走。”

——你放手让我钻,它只是个死胡同罢了;若你拒绝我,那它便成了深渊;若你没拒绝,一时心软应了我,那它又是另一个深渊。跳下去,从此这个家便不是人间。

刘培强何尝不明白这些。这其中的平衡,焉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把握的。

做父亲的也解决不了所有事,何况这事对刘培强同样凶险。但他既是父亲,就有爱的本能,也有身教之责。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仍想以人父之力,试试把那死胡同凿开。

“听我说儿子。”他握住孩子一只手,就像那天轮滑时那样,刘启的手总能催生他的信念和勇气。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需要信念和勇气。

“……你呢,大概是喜欢了一个人。你和他本来就很好。即使你不做什么,他也不会离开你。可你还是忍不住想走得更近一些,却又怕他……讨厌你,或者即使不讨厌,也和原来不一样了……”他感觉到儿子的手心有汗,便问:“我说的对吗。”

刘启垂着眼,没吭声。

“这没什么错。”刘培强接着说,“喜欢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错。到目前为止你做的,除了有意……不,其实都没什么错。相反,你的行为让我感觉到,你是尊重他的……”

刘启回了神,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或许你会想,这个人和你关系太特殊了。就算不是那种喜欢,你本来也是尊重他的。但我想说的是,这两种尊重是不一样的。而你……你很棒。这几天你虽然苦恼,但你做到了……嗯,那种喜欢所需要的……尊重。”

每当刘培强说这类比较绕的话的时候,刘启总是听得很认真。于是,他似乎听出了父亲的一些深意。

“如果……”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是说如果,你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爸,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刘培强摇了摇头。

“我不可能是局外人。而这正是问题所在。以我的身份,我天然就喜欢你。而这很容易令你一叶障目——因此,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何况,我对你的喜欢就是那种……愿意你离开我的喜欢。你喜欢我,我会高兴;你喜欢得深挚,我很开心。但这种开心,它也会和苦恼相伴。你喜欢得越久,这份苦恼也会越重;你越是用心,它对你的反噬也会越深。直到有一天,你离开我,才能彼此解脱。它不能给你带来……”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刘启面带感伤,“爸,我不怕你笑,但我真的只……”

“儿子!”刘培强坚决地打断了他:

“我是在告诉你,什么是我的本能。就在刚才,你还在为我的这种本能而感到恼火、愤怒。可是,就算重来一百次,该执行任务我还是会去,空间站我还是会开向燃点,监护权也还是会还给你。你就算再气恼、再恨我,我还是这种本能……变不……”

“那我也要喜欢你!”刘启猛地抱住刘培强,揉着他颈后的衣领,在父亲的耳畔亲了两下,“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些,就算我参不透百分百,百分之八十总是有的。我只怕你讨厌我、躲开我,或者……或者不躲开,却又只对我宽宥、对我妥协……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肯跟我推心置腹,你真好!我……”

“傻儿子,”刘培强轻轻推开他,眼里满满地都是心疼,“推心置腹难道不是做兄弟应该的吗?”

刘启固执地摇摇头:“不一定。就算是铁哥们儿,这种时候也不见得能推心置腹。”

可我们不止是铁哥们儿呀。刘培强想这样说,又怕越发扯不清了。

他知道男孩也可以有厄拉克特拉情结,刘启对他的怨恨与依恋需要情感层面的疏导。正因如此,他才放弃一切陪伴他,和他做兄弟,盼他走出昔日的阴霾。却不知……是自己做得过了?还是做的方式不对?或者,是因为这孩子天性太纯善……说到底仍是那十七年别离的罪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刘启认真看着他,“你是在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性质变不了。而我的回答是——我能接受。”

刘培强微觉意外,动了动唇,竟似词穷。

“因为我对你也变不了了。”刘启耳根发红,但话既出口,索性便说了个彻底,“我对你就是……恋爱的那种喜欢。很久了。从小我就喜欢你。现在更喜欢你。”

刘培强的耳根也有些泛红,既替儿子羞臊,自己一张老脸也觉得臊得慌。

“爸……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小刘启……”

刘培强握了握拳,把心狠了又狠,那盆冷水终究是没忍心浇出去。他定了定神,决定改换策略。

“你就那么想掰弯你亲爹?”

“想。”刘启十分诚实。

刘培强使劲呼出一口气,再抬眼时已隐去了父爱,目光严肃:

“咱们得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不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爸,你都是我儿子。父子不能离心,家不能散。”

“嗯,我不会跟你闹,你也不许赶我走。”

得,有这样的转译能力,估计什么话说了也是白说。

但,该说还得说。

“第二,不论你爱谁,拿出你男子汉的尊严来。不耍无赖,不胡搅蛮缠,充分尊重对方,堂堂正正地爱。”

“……嗯。”这一次,刘启的目光十分郑重。

“第三……”刘培强有些犹豫,但仍坚持说道:“等你从我这儿毕业了……必须尝试去找真正的幸福。”

刘启怔了怔。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多少震住了他——

既然曾经沧海,又怎能容下河流浅塘?然而……若海不欲留他,只等他把满腔炽热挥洒完毕,便促他回头是岸,却叫他此后如何自处?

“难道你还是觉得……”

“是的。”刘培强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我已与你推心置腹,而你非要跳这火坑。这就是让你烫脚的第一课——再次重申,我永远不可能认为你在我身边是最幸福、最合适的。我永远都……”

“不要说永远,爸。”就像受到了父亲的感召,刘启竟也隐去了做儿子的孺慕情态,视线牢牢锁住他的告白对象,话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你给我上一课,烫我脚,我懂了。这一条我也答应你。三条我都答应你。我答应你三条,只要你答应我一条。”

刘培强眼睛一颤,禁不住微微皱眉,避开了视线。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的儿子,真的像他。

他生怕儿子提出他做不到的事,他不敢答——因为就在刚才那瞬,他从儿子眼中看到的自己,已不再全然是父亲的形象……甚至,他面前站着的,也不再是那个无论如何叛逆、傲决,都尚可算作是“小刘启”的男孩了。

一个明明想要烫儿子一下的父亲,却被儿子的目光给烫到了。

他只能沉默。

而此时,在刘启看来,父亲的神情也的确称得上一触即溃。

他喜欢父亲,本该默默学习和追随,奈何一朝不慎越了界,一越界便不可收拾。

而刘培强居然没有冷处理——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是抱着必败的念头迎接这场对决的。刘培强的能力、刘培强的意志,他已领教多年,纵然从未服输,但在心底某处,他总是敬他为天的。

可是此刻,父亲那微微下敛的眼睑,那不再舒展的眉头,那隐约阖动的颊肌,那无处着力的双臂……

刘启忽然意识到,在这场终极对决中,刘培强才是必败的一方。

他能感觉到,爸爸真的很疼他,疼到连多晾他几天都做不到。

父亲总是愿意为他付出——不计后果的那种付出。命可以不要,工作可以不要,甚至尊严也可以不要,连心都愿意掏给他!然而……他毕竟也是人。也许,总有什么东西,是他想留给自己的。

刘启本应为此而沮丧。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这样一个刘培强,不知为何,胸中涌起的爱意竟战胜了沮丧。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难道只是于海中遨游的自己吗。

瀚海洪波,将归何处?

——那令刘培强割不开、放不下的,恰恰是父爱本身啊。

他于是轻轻拥住父亲:

“……没事。这一条,我也……不要了。”

刘培强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屋子里变得十分安静。

片刻之后,刘启忽觉一股温热的力量围紧了他——

他的父亲把脸埋进他的肩,双臂锁着他,仿佛用尽了身为父亲的所有气力,根本控制不住不断涌出的眼泪,连声音也隐约颤抖起来:

“……对不起孩子,都是爸爸不好!对不起,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儿子,对不起!”

在刘启的记忆中,刘培强也是说过对不起的。对他也好,对韩子昂也好,都说过。但那都是极为克制的,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这样任由情绪倾泻出来。身为他的亲生儿子,刘启在无措之余,忽觉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该是有多少伤痛与不甘、懊悔与无助,才能让一个钢铁男儿饮恨至此。

很多感情,根本没必要去定义、去说破。

“爸……我不怪你。”这一次,刘启忍住了自己落泪的冲动,用他宽厚的肩膀抚慰他的父亲,把父亲温柔地揽在怀里。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怪你。

父子二人久久相拥,像是为他们多年来的爱怨嗔痴打上了一个结。万千绪念,全都打在这个结里……

一天一天,我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我知你也是一样,因为我每天都在成长,从未令你失望。

你的爱没有那么烈。不鲜艳,不耀眼,不浓情蜜意,没什么浪漫可言。

但它是敦厚的。它真诚、善良、摒除私欲,推心置腹。如同昔年湛蓝的大海,宽广无垠,盛得下星汉灿烂,包容我整个宇宙。

你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即使日与月早已离我们远去,我也愿爱你如日之初升,月之永恒;拳拳孺慕,笃挚如初。

———后记———

完结了!终于表达完了!O(∩_∩)O~521

这种时候往往很亢奋,总想搞个无聊调查,比如:有没有发觉子荷为了HE开了几次金手指(纳尼?)之类的,互动饥渴症问题。

然而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一句:谢谢阅读。

本故事计划低调参加6月下旬北京FM3展会。若意犹未尽或有其他吐槽意见,望在制作成册或本人多巴胺耗尽前给予反馈哦。(←还是饥渴)

先前说过,《蓝玫瑰》是个“子篇”。如果受得了这种文字和推动情节的方式,也欢迎点阅它的“父篇”:《薛定谔的刘培强》。至于为什是“父篇”而不叫“母篇”,咳咳……有原因啦。

《蓝玫瑰》动笔前,并不知道父子之间会发生什么,只定了启强之爱的意象,就是这种花。↓ 至于它在读者心中是圣洁还是忧郁,是稀世罕有还是染色即得,则见仁见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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