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莫非这就是父子之间特有的情感锁钥吗?
传统生还设定,父慈子孝温情路线。
在下没看完所有启强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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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1)重逢 能够生还本身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怎么敢妄想天伦之乐?
(2)期待 这难道还不是木星危机后遗症吗?
(3)礼物 他拥抱的岂止是儿子,而是整个人间。
(4)误解 堕入魔道的天使,眼神空洞地对着这冥冥暗夜。
————————蓝玫瑰(5)————————
孤寂疏离的漫漫长夜,浑浑噩噩的刘启觉得自己身处地表,行走在苍白的冰漠中。
荒凉的大地上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走了很久,最后累倒在冰原上。
雪在他身上落下,好大,好沉,将他束缚在不知名的角落,要他放弃思考,融进这冰雪的世界。他很累,不想反抗,顺其自然放逐了意识。
身上渐渐温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朵朵的声音唤醒了他:
“户口,户口!快起来啊。”
刘启迷迷瞪瞪睁开眼,这才想起,昨晚他一直靠在刘培强门外墙角,没有回屋。
可他身上居然有被子。
——刘培强的被子。
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抱起被子,看向身后的房间。
门是开着的,但刘培强已经不见了。
“刘叔叔应该走得很早,”朵朵道,“我起来都没见着他。”
刘启怔在那里,一时五味陈杂。他想跟朵朵说什么,一张口却出不了声。
“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朵朵吃惊道,“怎么哑巴了?”她哥哥声音又沙又哑,一点儿分贝量都没有,听也听不懂。
刘启无法回答。
他走进刘培强的房间,把父亲的被子抱到床上,又在他屋里四处查看。
……军服、勋章倒是还在,住院期间拍的片子、开的药……然后,再没有别的了。
他只觉得从头凉到脚跟。
“你们到底怎么了啊,昨晚一到家我就觉得不对,你哪怕要跟他吵,也别先灌迷魂汤啊。”
刘启说不出话。
他自以为韬迹隐智、直取中军,现在才知,这一仗打得还是太着急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数十分拙劣。
最心焦的是,目前对方已率先撤离,伤损情况未知。战后格局的演变方向已成了未知数……
上午一上班,同事们就发现了他的问题。
“咦,刘启,你这怎么回事?昨晚吃了一宿麻辣烫,还是健身房跑了一万米啊?”
“嘿,能吃一宿的就不是麻辣烫了呀。高级健身房吧啊?”同一小组的哥们打趣道。
刘户口虽不伶牙俐齿,但自带一股炽盛劲直的气场,在年轻人里头不算怂的。要换平时,弟兄们也不敢这么逗他。今天可谓千载难逢。不过,他居然连个拳头都没回,太反常了。
他们哪知道,这家伙今天是带着对战后格局的预测任务来上班的,脑袋和双手一样忙——
刘培强他怎么样了呢?
能够一大早起来上班,或许情况没我想得那么糟。
但也不能太过乐观……毕竟是一身旧伤的人。虽然不像我那样睡在地上,考虑到年龄和旧伤,也和我扯平了。
这样最好。反正我俩的错,也是一半一半。
或者四六开,他四,我六。
不,不。我至少还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刘上校……哼,只怕未必。当爹的嘛,随时可以拿出“为你好”这个挡箭牌。
由此可证,还是一半一半。
午前,他得出这个结论,暂时放下了这档子事。下午心无旁骛,工作效率提升了,提前完成任务,跟领导比划着表达了想早走的意思,得到批准。路上,他又绕道买了一些新鲜果蔬,这下,这个月真的超支了。
但这对重建战后格局是十分必要的:
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就算是谈判桌,桌上也是可以放点水果的嘛。
然而,到家后,朵朵却给他递上了意外的消息:
“刘叔叔说暂时不回家。”女孩子苦着脸道。
刘启一把抢过腕表,只见上面简简单单一行字:
朵朵,叔叔这几天工作忙,先在单位住。过几天再回家。勿念。
——这、这什么意思!
“我看叔叔是生你气呢。”
给他打电话!刘启哑着嗓子道。
“他能听懂你的话吗?我都得看着你嘴型才能听懂。”
你打。
“我打?说什么?替你道歉?”
刘启摇摇头,指着新买的那堆东西。
“哦……用婉转的方式道歉?”
刘启仍是摇头:
不道歉。说我买了好吃的,鲜货,请他回家——别忘了开免提让我听。
朵朵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拨通刘培强的电话号码。
“喂。朵朵?”
“刘叔叔!吃晚饭了吗?”
“啊,一会吃。你们怎么样?”
从声音上倒是听不出太大问题。
“叔叔你还好吗?户口他……”她本想说“户口他知道错了”,怎奈刘启对老妹的语言习惯极为熟悉,没待她话音成型,就高举手肘比划威吓,于是她只得改口说:“户口他买了好多新鲜的水果蔬菜,请您回家吃饭呢。”
“哦。刘启怎么样?情绪还好吗?”
“他……”韩朵朵瞅见自家老哥指着嗓子连连摆手的紧张模样,心知他是不想把急性失声的事儿告诉刘培强。
但她韩朵朵是什么人,既然当了情报员,哪怕敌人近在咫尺,情报该递就得递。
她装作故意会错了刘启的意:“叔叔放心,户口他现在说不出话来,气不着您。”
这句话可把刘启给噎的,斜着脸指了指老妹,偏又无可奈何。
“哦?”电话中刘培强的声音顿了顿,大概在猜测“说不出话来”的具体含义。稍即,只听他轻轻“哼”了一声:
“这小子气不气人跟说不说话没关系。他主意多着呢。”
韩朵朵的眉眼因他这句话扬了起来——她本以为刘叔叔会被刘启伤到,或者也可能心慈手软率先妥协,但……听起来,刘叔叔不愧是刘叔叔!这正是我要寻找的组织啊,嗯嗯。
“那……你肯赏脸回家吃饭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大概五秒左右,似乎有一声极轻的叹息,也似乎没有。刘培强像是在思考、组织语言。
“叔叔十分想回家吃饭,”他说,“但不是什么‘赏脸’或者‘面子’,而是本来就该这样。”
“那叔叔……”
“我手头确实有一些事,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这时刘启又伸手比划,要表达什么。韩朵朵看了他的嘴型,道:“不回来吃饭也行,但不至于不回来住吧……户口他可想您呐。”
得。刘启无声骂了一句,望天叉腰——这老妹总夹带私货啊!看来明天得去看医生了,不然岂不是被这丫头给治了。
电话那边又停顿了一会儿,不知刘培强在想什么。
“刘启……”
他这一声却使电话这头的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刘启忽然发现,多年来,自己最想念的就是这个音调。那天在街头偶遇,也恰恰因为这个音调,使他确认那真是父亲,使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拥抱。
刘培强叫他名字的方式有很多种,昨晚那声暴喝是最极端的一种:空前,大概率绝后;另一种是正常语调,很中听,但也仅此而已;还有一种则是退让的,或者说明显带着歉疚的,他听了会烦,有时候会快意,但本质上并不喜欢,尤其从空间站的电话里传出的时候。
而这一声,和那些都不一样。它够平等,带着商榷的态度;它够亲切,但并不刻意迁就;它很简单,不拖泥带水,却能温和地唤起聆听,让人本能地想要去答应。
这是很久远的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能用感官感受。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爸爸在叫你”。如果刘培强不曾离家,可以随时接受孩子提问的话,恐怕少年刘启会问: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呢?和古代帝王重名,又得了个“户口”的外号。然而,只要能让他听到这一声,他便隐隐觉得不解释也没关系,甚至不解释更好——只要你能一直这样唤我。
莫非这就是父子之间特有的情感锁钥吗?
只听刘培强说道:
“咳,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听……我想说的是,不回家住,并不是在怄气或者逃避什么,虽然不能说这和你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不可能一直等我。但我愿意一直等你。”
这话音波动不大,但带着些许郑重的意味。刘启没太听明白,却忽然有些慌神,匆匆抢过腕表,哑着嗓子问:
你……你不会在医院吧?
“啊?”这次是刘培强有些发懵了。
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儿子?你嗓子怎么了?”
我没事,你回答我问题。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刘启颓然失策,无可奈何地把腕表递给朵朵,叫她传话。
“刘叔叔,刚才户口问你,没在医院吧?”
“没有。”
刘启让再问一遍。韩朵朵问:“真的吗?户口他不放心。”
刘启已经无力对妹妹吐槽了。
“真没有,别瞎想。”刘培强答道。
朵朵这次主动看向刘启,看他还要说什么。刘启摇摇手,意思是可以结束通话了。
“啊,那就好。那叔叔注意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刘启他那嗓子……他去医院看过了吗?是今天起床后就这样了?”
“是今早开始这样的。他下班就买东西去了吧,也没见拿药,应该是还没去医院。”
“让他抓紧看病吧,多喝水,多注意休息。朵朵帮叔叔多提醒提醒他。”
“嗯嗯。叔叔也是啊。”
电话挂断。刘启心中懊恼不已:
得嘞!这下子,我方情况已尽数为敌知晓,而敌方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哥被动了。
晚饭后,朵朵在网上查询了急性失声的原因。“户口,你可能是心因性的吧……”她说。
刘启刚洗完碗,伸手指了指昨晚睡觉的墙角,意思是:哥睡了一宿地板,这才是原因。
“对啊我还没问你,”朵朵背着手,以“睿智先知”的姿态走过来,“你不是回屋了吗?怎么又出来睡地板啊?”
刘启瞅了她一眼,没有吭气。
“依我看啊,”朵朵抿嘴笑道,“你那时就已经知错了,就是犟,不肯对你爸认输投降吧。”
这次,刘启却端正了颜色:
哥没错。也不会认错。我可以道歉,但不会认错。
“我才不信,没错你道什么歉啊。”
这是我爸教我的。
嗯?
这句朵朵没听懂,困惑不已。再追问时,刘启没有接话,解下围裙,洗澡去了。
第二天下午,刘启发消息让朵朵做饭先吃,他自己则带上昨晚装好的一个口袋,去了航天基地。
这个礼拜,三次来这个地方,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样。
今天,他是来投石问路、刺探敌情的。
快到训练中心门口的时候,他刻意绕开了路。前天的心理阴影还在,更何况,他脸上的伤又好认,那次门口遇到他们领导,还站那里说了那么久的话……
呃,还拿着个破气球。真特么丢人。
他拿出腕表,正想拨刘培强的电话,忽然想起自己还出不了声,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可难办了。
其实要勉强哑着嗓子说吧,多说两次,怎么着也能听明白。但那样不行。哥这声音现在要是硬出头,说得越多,越像是俘虏在求饶。
那,拜托别人转交?
……不行。那和直接拜访没有任何区别了,还是得接触他们单位的人。
哼,航天部门,我恨你。为什么刘培强非得在这里。
思来忖去,还是打电话叫刘培强出来稳妥一些。他左顾右盼,发现唯一靠谱的也就是那个自动售卖处,于是走过去,跟一个在排队的人打听他要买什么。
那人一听他那哑嗓便一个激灵,险些以为是混入地下城的地表难民。但看穿衣举止又不像。
听了半天,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10个点以下的东西,我买给你,你帮我个忙。
问明了具体需求,那人疑惑着点了点头。于是交易正式开始,排到他时,刘启给他买了东西,而他接过刘启的腕表,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喂?请问是刘上校吗?”
“你是谁?我儿子呢?”
虽然没让他开免提,但刘启离腕表很近,那声音清楚地进了耳朵,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刘培强吗?他险些抢过电话问:你是谁,我爸呢?
“啊啊,您别误会。”那人忙道,“您儿子就在这个……这航天什么训练中心附近的自动售卖处这儿呢,是他叫我拿他的电话打给您,请您出来一趟。”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就是一路人。”
“哦。”简短的回答,“好,就来。”这声音才有了刘培强的感觉。
刘启接过那人忙不迭塞过来的腕表。即使他自认与刘培强仍处于战争状态——或曰:战后未谈判状态——也不禁给对手暗自点赞。
尽管“就来”,刘启仍等了有二十多分钟。大概宿舍离单位大门不算近吧,或者就是还在加班。总之,看见刘培强时,刘启按照既定方案,不张口、无表情、冷着脸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伺机仔细观察敌情。
总的说来,刘培强还是平常那样,面色淡定、身子板正,但状态的疲惫仍不难被发现。步履还算矫健,然而并不像之前那样轻快。眼袋、眼圈处在1.5米以内近距离可见的范围,至于看见自己递东西的表情变化么……
我去!
居然也是不张口、无表情、冷着脸,伸手接过!
……好歹也低头看一眼好吧?万一我递给你一个炸弹呢!
由于这个表现与刘启的既定方案不一致,他还真有点被动了,视线在刘培强身上扫了扫,转身时已慢了半拍,可能是潜意识认为敌情还没了解够……
就这半拍的功夫,他被刘培强抓住了。
刘培强指着他的喉咙,比着嘴型发问:没去医院吗?
刘启纳罕,也张口问:你怎么也哑了?
刘培强摇摇头:我没哑。我在问你。
嗯?刘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没哑你演的这是哪一出。
刘培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指了指他的喉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刘启先是有些困惑,而后忽然反应过来,拉住他问:你说你胸闷气短?
但他却发现自己被刘培强就势又拽得近了些,然后,脖子竟被揪住了!
好哇,父杀子、子弑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然而,就在刘启的反射弧下达反击命令之前,一股温和的手劲使这条反射弧延长了——
刘启发觉父亲的二三两指微微蜷着,将他喉结下方的肌肉揪起,又令其自然松开,连续做了十次,虽然略有些麻疼,但总体却是舒适的。
“咳……嗯?”
虽然嗓子依然沙着,但他发现,自己说的话至少有分贝量了,喉头附近也轻快多了。
刘培强见他能出声了,点点头,神色温和了些,那只仍在儿子脖颈附近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转身要走。
“刘培强。”刘启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嗯?”刘培强站住了。
刘启轻轻蹙了眉。
他想说:你跟我回家吧。或者说:到底什么事让你不着家。
但最终,他选择了更重要的一句:
“我也愿意等你——”
刘培强诧异地抬起头。
“回来一分黑白、一辩对错。”他添上这半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培强微微动了动唇。
他低头打开刘启送来的东西。那包里,有一小袋水果,还有他落在家里的、住院期间开的药。
虽然只一瞬,他却觉得刚才刘启眼里有一丝稍纵即逝、不易察觉的笑意,就像冰天雪地里悄悄绽放的一朵白梅。
下一章:(6)谈判
————幕—后—花—絮————
朵朵:我的情报工作表现如何,求奖励求奖励!
某荷:韩朵朵同志在推动剧情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四两拨千斤、润物细无声的作用,经组织投票打分,决定授予……
户口:等等!负分、差评!祸全是她惹的!
某荷:对不起,你不是组织成员,评分无效。
户口:还有你!(锁喉)说,脑残的到底是谁?黑化的到底是谁?
某荷:你……你啥时候学了……这……么……一……招……
户口:刚学的!别废话,那视频到底谁放的,说!
某荷:(指自己)是……我……
户口:哼。你这叫温情路线?别人开车你开过山车,嗯?
某荷:温情……加……过山车……是咱的……艺术……追……求……
户口:你个同人作者追什么破球!折腾我也就罢了,我爸他一身旧伤,你折腾得他……
朵朵:能折腾刘叔叔的人除了户口不做第二人想!
户口:??……(怔愣中,不觉放开手)
某荷:朵朵我爱你,撤!
~~~祝各位看文的破球粉节假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