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 | 启强】蓝玫瑰 • 天伦 (3)礼物

Summary:  他拥抱的岂止是儿子,而是整个人间。

传统生还设定,父慈子孝温情路线。

在下没看完所有启强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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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

(1)重逢    能够生还本身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怎么敢妄想天伦之乐?

(2)期待    这难道还不是木星危机后遗症吗?

———————————蓝玫瑰(3)———————————

同一时间,在航天基地宿舍里,把大件小件各种物品往箱子里塞的刘培强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微微犯愁。

……好像买多了。

拉链拉不上倒是没关系,再多增加一个背包就行。但是再出去一趟的话,连接3号地下城的城际隧道就停止运营了。

从身体状况好转一些之后,他就开始了解地下城的具体情况。尽管当初领航员空间站也会介绍地球发展概要,每次休眠苏醒时,他也总是第一时间学习最新知识、恶补时事新闻,但那毕竟是平面的。就像儿子的照片一样,能给他提供信息,却无法带来直观感受。后来在医院里,同医护人员聊天,听他们描述外面的情况,感觉才好些。

但那也比不上恢复工作的这两天。虽然只有两天——即使连上前期准备,也不到一个星期。然而,他对当前这个世界、这个北京的认知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更别提中午他还和儿子重逢……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他拥抱的岂止是儿子,而是整个人间……能回来,回到人间,真的太好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知道,木星危机发生后,为了防止杭州地下城那样的惨剧再一次发生,联合政府紧急研究了地下城之间的隧道建设工作。虽然从地质条件来说,建设地下隧道的条件并不普遍,但像大北京这样的城市群还是有必要的。这与重核聚变的燃料收集不冲突,建设速度也快。只不过,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新建隧道的运营时间较短,晚上八点就关了,远远比不上黄金时代的轨道交通。

但刘培强仍感谢这项工程。若非2号地下城与3号地下城之间的隧道率先建好,他怎么可能在航天基地附近遇到午休中的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启一大中午跑到这个地方……看他那样子,好像真的很想报名应招。

想到这里,刘培强忽觉有些难办。

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眼前箱子里这些东西真的可有可无了——俗物再多,不如雪中送炭;什么蹩脚礼物,什么拙劣道歉,都比不上当父亲的帮孩子一个大忙。

可是这种事情,他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或者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他是军人,怎么能因私事给组织添麻烦?这已经不是违反原则,应该说是……怎么说呢……

还有!不论他在刘启幼年曾给他灌输过什么不恰当的教育,航天员这个职业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马卡洛夫面罩破裂、向宇宙深处飘去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他连忙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还是得先弄明白孩子的真实想法才好啊。

他想到,经中午那么一幕,刘启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工作性质。他不主动开口还好,一旦主动试探,万一刘启会错了意,以为他真的能帮忙疏通,那该如何是好。

刘培强就这样在地板上坐着出神。

八点已经过了,但他倒也并不觉得太过遗憾。既然回来了,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再说,即使城际隧道还开着,等折腾到家也快十点了。他什么都不熟悉,孩子那边又一点准备都没有,接人、收拾屋子什么的哪能不需要时间,本来就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怎么能这么晚回去呢。

还是明天吧,明天,可以请假提前下班,还可以先跟领导探探口风,看年龄的事算不算原则问题。至少多掌握一些情况,面对儿子时也主动一些。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忽觉五脏庙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还没吃饭。糟糕!刘启吃饭了没?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可他又否定了这个不恰当的担忧——对刘启来说,自己的回归太过突然了。年轻人嘛,哪有那么多孝悌忠信的约束,更何况那是刘启。家里还有个妹妹呢,他怎么会傻到饿着妹妹等一个……突然还魂的爸爸?

可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十分愧疚。毕竟是自己考虑欠妥,虽说他一直有刘启的联系方式,但刘启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呀。中午匆匆一别,到现在没有联系,要怪也是怪自己。哪怕刘启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担心他,他这个做爸爸的怎么能不主动联系儿子。

于是他立即拨通了刘启的号码。

但等了半天,没有应答。

他哪知道,刘启生着闷气吃完晚饭,才发觉身上黏糊糊地、愈发惹人心烦,这会儿正在卫生间洗澡呢。

而等他洗完出来,又开始回屋忙活一项重要工程——

那张被他涂黑的照片,下午已经抽空藏起来了;但他独处期间画的那些画,还缺一个稳妥的藏身之处。

别看平时朵朵跟他总是互怼,其实这妹妹是个很听话的小丫头,没怎么进过他屋。虽然两兄妹的房间是韩子昂做的简易隔断,但一墙之隔的朵朵也不知道刘启独处时究竟在做什么。所以,刚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画收好,后来就干脆随手一搁,也安全得很。

不过,刘培强回来了,可就不一样啦。

刘启下午扛回LED软膜时,就臆想了这样一种可能:他那衣锦荣归的父亲回到家中,一项项察视家中的物品,好奇地打开了刘启的房间——没错,对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来说,锁是某种可以忽略的存在——然后,他看到了被涂黑的照片……

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刘启把Tim赶走之后,第一件事是藏那张照片。

然而饭后他才想起,其实有比那张照片更危险、更需要藏起来的一些东西。他现在就在抓紧做这件事。那些画放得太乱了,指不定哪里就会遗漏一张。这活儿似易实难,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因此,当他忙到九点多,有空坐下来看看腕表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信息,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儿子,爸爸明天回家,今天你们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哼。

刘启把腕表往床头一扔,只觉满腔怨气无处发泄。

恰在这时,朵朵敲他的房门。

“啥事?”

“我想试一试那模拟屏,结果不会弄……能出来教教我吗?”

刘启开了门,就看到朵朵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偏又悄悄观察他,眼神仍是小心翼翼看着精神病的样子。

他心知肚明,本想怼她一句,却又有些无力,多少也为自己先前的态度懊恼。这毕竟不是她的错,怪他解释不清楚,更怪刘培强……

于是,他回身取出了腕表,温言道:

“别疑神疑鬼的了。我爸他真活着。你自己看。”

朵朵接过腕表,脸上的表情立即丰富起来,而再多情绪,最终也都汇为惊喜:“哇!户口我好羡慕你,你爸爸要回来了!真的假的……不行,我得打回去确认一下……”

“打什么打!”刘启一把抢回了腕表,“他自己都不着急回家,你上什么赶子?别弄那个屏了,赶紧早点睡觉!”

朵朵吐了吐舌头,但眼角却是快乐的,悄悄回了屋。

哼,刚考完中考的学生党,能记不住一个电话号码?刘户口,你也太小瞧韩小魔仙了。

她锁好门,拿着自己的腕表钻进被窝,尽力远离隔墙,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这声音好熟悉!带着温软的磁性,一听就令人顿生亲切。

“刘叔叔?”

“……朵朵?”也已躺下休息的刘培强忽然精神起来,用手肘垫起身子,“是朵朵吗?怎么声音那么小……没感冒吧?”

“没有没有!”韩朵朵兴奋起来,就像终于和组织取得联系的地下党员,怀抱秘密电台,珍惜通讯的每一秒,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集中,“真的是刘叔叔吗?天哪,您还活着!”

“啊……抱歉朵朵,确实是我。刚康复没多久,没早联系你们。你怎么样?考试考完了?”

“嗯嗯!我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户口他……”

“刘启怎么了?你们吃晚饭了吗,刘启他情绪怎么样……”

朵朵忙道:“吃了吃了,都挺好的。”只要你是真的,那我哥就是正常的了。“不过刘叔叔,我是偷着给你打电话的,所以声音比较小……”她忽然起了玩儿心,“户口他欺负我,不让我跟你联系,刘叔叔可得给我做主……”

电话那一端的刘培强不禁笑了。他知道朵朵这孩子一定很可爱,但他们的交流很少,先前还一直担心该怎么取悦这个小丫头。现在看来,或许他又想多了。

朵朵继续说道:“……如果刘叔叔回家后也能多疼朵朵一些,我就给你当情报员。你放心,刘户口就是孙猴子,我也保证让他跳不出你的五指山!”

“哈哈,”刘培强只觉开心,“朵朵你多虑了。该是我请你放心,今后你就是我女儿,我保证,你和刘启一视同仁。”

“嗯嗯!”成功得到组织嘉奖的地下党员在被窝里眉飞色舞。

“对了朵朵,”一个念头在刘培强心中升起,“叔叔确实有一件事……想先向你打听一下……”

“您说您说。”愿意为组织效劳。

“刘启他有没有表露出要换工作之类的想法?呃,我是说,他在工作上顺心吗?”

真可谓灵犀一点,一点灵犀。这句话打开了朵朵的话匣子,她从刘启提出想当兵那天说起,添油加醋地描绘了木星危机以来刘户口的种种微妙情状,当然也包括那张藏在网盘中的征召广告,最后则提到航天员训练基地。“对了叔叔,他说就是在那儿见到你的。”

刘培强“哦”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天一定回家,”最后他说,“不用做晚饭,我们出去吃好吗?叔叔请客。”

韩朵朵险些在被窝里鼓起掌来。

第二天,刘培强提前下班。由于已经与韩朵朵同志取得了联络,他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回家的路,朵朵还跑到街区口去接他。巧的是,正当她帮着刘培强把行李拿回家的时候,竟在巷口碰上了下班回家的刘启。

“户口!”朵朵用空着的那只手招呼他。刘培强也笑着唤他儿子。

刘启的视线从韩朵朵扫向刘培强,又从刘培强扫向韩朵朵,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来了啊。”

“啊,回来了。”刘培强不觉有异,笑容不改,心中满满都是期盼。

然而韩朵朵对成年刘启的性情却是熟悉的。这个表情一出现,她心中已警铃大作,打完招呼的手不禁攥紧,从背后悄悄拽了她刘叔叔一下。意思很明白:

有敌情!恐对组织不利!刘叔叔要小心!

奈何组织根本没有破译她的暗号。

不过最为怪异的还在后面。刘启接过刘培强的箱子,动作是那样流畅自然,头前带路,打开家门,顺顺利利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这样,还不算奇。奇的是,从刘培强打开箱子取出礼物,到朵朵的兴奋,再到刘培强提出先吃饭,朵朵给出餐厅坐标,最后一家三口出发、吃饭、回家……竟然也什么都没发生。刘启的表情淡淡的,既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令人扫兴。说到他,他就接茬回答两句;说到朵朵,该怼照样怼;说到刘培强,虽然他以听为主,但也算礼貌得体。

——太(不)正常了!

“所以有问题。”晚上,有意跟着刘培强进屋、避开刘启的朵朵向组织汇报道,“叔叔您可不能大意,刘户口他吧,倔一点很正常,冷一点也没事,直接怼人更没事,怼完就是个好哥哥。但今晚这种情况……”朵朵不知怎么形容,暗自打了个冷战:“百年不遇啊。”

刘培强哈哈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再说,叔叔能活着回来,不也可以说是奇迹吗?他一时适应不了也很正常。而且……”他想起那个在街头紧紧抱着自己的刘启,笑容忽然变得温柔,“我知道他是在意我的。”

在这个笑容面前,尽管韩朵朵还处在情报工作状态,也不禁微微红了耳根。

天哪。她想:我要是敢把这一句录下来,播给谁听,谁能猜出他说的是儿子?

于是,一边感慨着“组织已经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了”,一边离开刘叔叔房间的韩朵朵,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组织沦陷落败的过程中起到了多么糟糕的影响。

却说刘培强关上屋门,指尖在房内的桌椅轻轻抚过,抬手细看,果然不见一丝灰尘,心中温暖如春。

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不论是为了纪念韩子昂,还是为了迎接自己,这么成熟懂事的行事方式,怎能不叫人心生疼爱。

刘培强,你何止是幸运,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他换上睡衣,躺坐在床上,双臂交叉枕在脑后,正对着那个超大模拟屏。

听朵朵说,这是刘启为了迎接他,特意从物资交易处扛回来的。那么远的路,那么贵的东西,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就买了。而且赶着回来,又是改电路又是安装,忙活到七八点……

想到这里,他想要看一看这副巨型油画了。

刘启会为他设计一幅什么样的景致呢?是蓝天,是田野,还是旧日的北京?

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开关。

一声刺耳的笛哨刺破了他的幻梦。絮状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摩肩接踵的人群在警笛中绝望地前行,不时有幼童的啼哭和病弱者的痛喘,在离录像者很近的地方,有未能进入镜头的人在争执着,一人说,就是给孩子他妈递点东西,另一人厉声喝止:没看到那么多人吗?出现踩踏怎么办?不行!

随后画面出现了大面积的抖动,雪雾把视野弄得愈加模糊,但画面却挣扎到一个苍白的方向,短暂稳定住了。随着镜头拉近聚焦,一行红色的巨大标语赫然出现在视野中:未通过抽签者,严禁进入地下城。

画面定格在这里,视频结束了播放。

刘培强的表情也随着画面的定格而僵硬了。

他仿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零下四十度的低温,寒意直刺心底,撕开了掩藏多年的伤疤,将伤口暴露在空气里。

这个视频,他听说过。这是叛军的一个宣传利器。

当年,政府选择抽签这一方式实属迫不得已。有人偷拍了这种视频,后来被全网封杀。但监管总有漏洞,总有人能设法找到它,甚至偷偷传播。

但……这怎么可以是刘启!刘启怎么能……还把它放到这么大,把它“送”给自己!

刘培强只觉得连脚心都冷得发颤。

“刘启……”他喃喃着,随即注意到了这声音的沙哑和无助。

只一瞬,军人的尊严顷刻压倒了父爱的温情,他陡然提高音量,用校场上拼杀的音量喊道:“刘启!!”

房门轻轻开了,那个罪魁祸首——他最疼爱的儿子就站在那里,嘴角如刀刻一般坚硬,眼底如雪霜一般荒寒,表情却是笑着的:

“上校,您不用那么大声,我就在门口。”

这句话中的距离感令刘培强的伤口生疼。两人默默对视着。

下一章:  (4)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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