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薛定谔的刘培强 • 凶吉叵测路泞泞（下）
Summary: 李长条竟是“仓库会议”的一份子？刘启心中一动。
故事特点：接续电影，致敬原著；佛系烧脑，礼貌恶搞。
阅读提示：多CP暧昧：启强/莫强/口条/原创人物。主角仍为刘氏父子。
名词解释：暧昧，指不腐的人可视为友情/亲情，腐的人可视为基情的状态。请勿纠结攻受。
由此可证：不会有车；不拒绝其他类型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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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凶吉叵测路泞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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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刘启慌乱不已，昨夜试验中的噩梦纷至沓来。他试图用老杨传授的技巧定住心神，但他的大脑却不断提醒他：这是真的。于是，一切技巧皆归于无用，惊怒交加的他根本控制不住双拳的颤抖。
他拨打报警电话，警方来查勘了现场，却也只做了基础记录。近期警力严重不足，多起案件悬而未决，干着急也无法可施。
妹妹做的饭菜就在锅里，那味道香得诱人，但刘启一口都吃不下去。
最后，他抄起那柄枪装在身上，冲出了门。
他找了学校，书店，找了朵朵能去的所有地方，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战争状态的地下城已进入节电模式，街上的LED屏幕几乎都黑了，亮的灯也少得可怜，惚惚恍恍，恍恍惚惚。刘启觉得自己仍在梦中——不是昨夜那些造出来的梦，而是从四岁进入地下城就没停过的一场噩梦。这场梦无边无垠，即使他做完了，下一代还得接着做，然后是再下一代，又下一代，下下代……
他忽然理解了Tim式的审美哲学：
人生不过一场狂欢。如果连飞蛾扑火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岂非只剩下担惊受怕、忧惶苟且？
无论怎样小心翼翼，苦心经营，竟都守不住身边的亲人。刘启也好，联合政府也好，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特么是可怜虫。
当疲累的身躯叫停了他的思绪和脚步，刘启发现自己正站在“黄金时代博物馆”的门口。这里当然也停业了，但半掩的门内还亮着光，大概是有人值守，或者是部署了暗哨。
他管不得那许多，走了进去。
地上堆了些铁箱，似乎正在收拾展品。刘启只在小时候来过这里，平时还真没时间逛。他见饮水处还开着，便喝了些水，坐下休息，目光落在身旁尚未封口的铁箱上。
这时，一个五十岁的工作人员从工作间出来，见到有人，先是惊得退了两步，然后仔细一看，竟认出了这张面孔，“……咦？你是点燃木星那个刘启？”
刘启点了点头。他真的累了，没多说话。
“你来得不巧……唉，这里要做巷战的准备了。上世纪备战是挖坑挖洞，现在，呵，咱们都住在洞底。找掩体是个麻烦事儿。”
他见刘启微微低头，还以为他在看箱内的东西，便说：“哦，那个是汉字文化的备用展品，你肯定没见过，因为就没怎么展出。看这个，当年还是我舅姥爷捐的呢。”他戴着手套，大大方方拿起那本辞书，刘启看到，书名是《四角号码字典》。
“四角号码？”
工作人员翻书时，刘启瞥到书页中汉字角上的数字，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难道是用四个数字查找一个字吗？”
“不不，”那人道，“说是四角，其实每个字得对应五个数。”
“哦……”一点希望之光又被扑灭了。
“……对了，您看见我妹妹了吗？三年前，她也参与过救援。”说罢又把韩朵朵的特征描述一遍，那人却摇了摇头。
看到刘启失望的神情，工作人员也显得有些难过，忙想说些什么慰藉的话：
“这书，我家还留了一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头我送你啊。但愿战事不会太紧……”
“谢谢，不必了。”刘启起身告辞。“即使四个数对应一个字……”他喃喃自语地摇摇头。
“四个数对应一个字……”那人忽然叫住刘启，“哎？不就是汉字编码吗？”
刘启诧异地回过头，却见那人走到电脑前，调出一个界面，对刘启道：“就是这个，四个数对应一个字，这是早年汉字编码的基本原则。你看，”那人有意要为他调节心情，便输入了一个“刘”字。
“3385！”刘启禁不住惊呼出声，“……这么巧？”
那人还道他是夸赞汉字编码，连连赞同：“是啊，有了编码，中文才能信息化。再来……”他又输入了一个“启”字。
“3884！”刘启生怕自己看错了，禁不住又念了出来。他心头似被明灯点亮，连连问道：“请您帮我再查：2756和285！”
“三个数是不行的……”
“那就2851！不，2850！……对，是零。”
那人惊讶于刘启忽然变得激动的声音，但这小伙儿这会的状态倒比刚才令人放心，于是连忙帮他查询。
结果出来了。那两个字是：回家。
这次，青年整个人定在那里，脸上神色大惊复又大喜，大喜复又大怒，把工作人员彻底搞懵了。
他还来不及询问，刘启低骂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今天的行星发动机组分外忙碌。刘启进门时已经快五点，但各部门都丝毫没有休息过的迹象。不仅如此，廊道里还出现了不少新面孔，多半穿着军队的制服，也有警方的人。
刘启身上的武器毫无悬念被查了出来。好在大家都了解他，问明情况，有同情叹气的，有跟着担心的。可刘启并未回应，交出了武器，直奔硬件仓库，却被门口两个军人拦了下来，说里面正在开会。
“在仓库开会？”刘启不禁心慌，“杨佚生也在里面？”
刘启是军人子弟，被CN171-11征用期间，也算立过军功的人，何况这次又以机修工身份再立一功。军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有一人便示以默认。
刘启有些意外。看样子，应该是“超脑”这事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虽是预料之中……但在仓库开会，很可能是临时增加的事项，或许有领导来了。
他自知无法介入，转了一圈，另找同事打听。这一来，还真问出了关键信息：
“老杨就是牛，跟首长都敢提要求！”一个同事语带不平地向他描述，“他现在成了香饽饽了，连情报部的软件专家都来咨询他！”
“情报部专家？”
“就那个小伙子，春节十二响那个……嗳，对，你们不是哥们儿吗？”
北美直播前后，李一一经历了信念危机。他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根正苗红，又曾亲历过地表袭击，对叛军深恶痛绝，一直坚信联合政府法统的正当性。谁料“灵眼”的信息传播却让他一度对使命产生了怀疑。那段时间，连刘启都担心他会叛变。关键时刻，还是刘家兄妹帮他重塑了信念，让他欠下好大人情。那是另一段故事。
总之，当他满血回归后，他出色的编程才能全面发挥于赛博对垒中，功绩斐然。东亚地区“分清敌我”的关键一步，就有他的参与。目前，他已从信息技术部调入情报部，比原来在信息技术部混得更好。
李长条竟是“仓库会议”的一份子？刘启心中一动，拿着耳机去了卫生间。
他有六成把握，这次在仓库开会应该是领导临时起意。就他所知，硬件仓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防御手段，何况……对方是李一一。
他当然知道情报部有情报部的职业操守。然而，除非真是顶级绝密，否则，刘启对李一一也好，李一一对刘启也好，本质上不需要设防。
于是，他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戴上耳机，用腕表自拍了一张照片。既能让人清楚看清周围的封闭环境，又能看清耳机的状态和它主人郑重却别有深意的暗示。
刘启检查了照片，确认满意，一字未加地发了出去。心中祈愿长条的腕表没被收走。
半分钟后，如他所愿，声音接通了。
“……就不能不这么干。”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冷峻而强势，“都说政府独裁，其实我们是自缚手脚，连世纪初的传播策略都用不了。结果呢？人家捷足先登、争取了年轻人，你一百个委屈都没处说去。小李你说是不是？”
有人“嗯”了两声，一听就是李一一。
“可这么着不是自己打脸吗？”这次能听出是杨佚生在说话，“出尔反尔，政府威信何在？‘灵眼’那么精，人家不会拿来做文章？”
“这是战争，战争！”先前那人声线偏冷，但语调已明显激动起来，“全球都进入紧急状态了。柯伊伯带还在前面，行星发动机万一落到某些不怕死的人手里，他们敢开着地球去撞海王星你信不信？”
“第三批紧急法令即将出台。大家还是回到可行性上吧。”这次是一个年长的声音，简洁沉稳，有将领风范。
“可行性是需要时间研究的。”杨佚生说，“超脑不是武器，力量是潜在的而非现成的，紧急研发也不见得能快过战争的节奏。一出差错，就是整个文明的末日。”
“难道任由叛军掌握政权，拥抱太阳，就不是文明末日了？”仍是那个声线偏冷却易激动的人。
“这还真不好说。”老杨道。
“哎你……”
“好了两位，”这次是一个女性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就别把话题往太阳上引了。”
“武老师，我想杨博士的意思是这样，”李一一也出声打圆场，“叛军不见得会回去拥抱太阳。毕竟飞船派才是‘灵眼’的核心力量，不明真相者全是炮灰。”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防止‘灵眼’先搞出超级智能。飞船一旦远离地球，那就是另一个文明！”那个容易激动的人说道，“想想罗斯福当年为什么接受斯齐拉德和爱因斯坦的建议吧。”
“当年科学精英大量投奔新大陆，美政府提供了绝密研究环境，信息封锁也是成功的。”老杨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你现在行吗？科学精英是向敌方流动；战事吃紧，我方缺乏从容科研的环境；至于信息封锁，嘿嘿，咱就不说了。”
老杨这句话的尾音忽然显得闷了，听起来，怕是李一一有些心虚，遮了遮腕表。
“战事的确吃紧，但好消息并非没有，精英也并不像您所想那样单向流动。”那位女性说，“小李他们那儿得到了消息，有人向政府透露鲍里斯的情报。具体不便多言。但这足以证明，我方有我方的优势。”
“战争毁灭文明，也成就文明。”那位长者发言了，“这是我们军人考虑的事。还是说技术。远博，先不要一步到位。你具体说，目前技术上最需要哪些支持。”
“是，首长。”
原来“远博”就是先前容易激动那人。只听他说：
“第一，精准心理引导这步棋是一定要走的。目前沦陷的行星发动机大体维持低功率运行状态，暂时没有出现强行改变航向的情况。我方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地球安全，也已相应停止发动机的加速，以维持原航线。现在，敌我双方的心理支点都在柯伊伯带和太阳这两个潜在威胁的平衡上，信息战已经全面向心理战升级。这个关键时候，我们总不该被世纪初的技术打倒吧？有第三批紧急法令支持，目前最缺的就是更专业的智能，毕竟世纪初的技术创新盛况不再了。”
“引导舆情倒可以做，”李一一答话了，“只要制度闸门敢开，可以把商业时代的技术捡起来。至于更深层次的心理干预，走路看路，继续跟进。”
“第二，人机融合。我们怀疑，这次袭击可能存在对意识的控制。袭击者行动果决、配合默契，稳准狠兼备。这远超地表叛军的组织能力，指挥他们的也不是耳机。”
“我今天也研究了，虽然只是外围资料。”杨佚生道，“就我的分析，他们没到那一步，顶多算是增强版的电磁刺激。”
“那协同性怎么解释？”
“对经颅神经信号进行智能控制罢了。”
“我们能赶超他们？”
“如果能在军工厂全面开启生产线，最多一周。”
“好，”是那首长的声音，“可以与杨博士共享相关情报，再邀一批脑科学专家合作。还有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专家决策。叛乱之所以迅速发展，说到底，还是地球的去向悬而未决。反水的人早拥有了MOSS的备份，那家伙属于“准强人工智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破红线。现在，设施要升级，精英在倒戈，战事又吃紧，决策的系统性……”
“哦，这时候想起MOSS的好了？”杨佚生到底没忍住这句话，“政府不可能没留MOSS的备份。”
“杨博士！”远博的声音愈加严肃起来，“或者该叫你杨少校？……别以为Super-B的人都没了，大家就不知道内情。Super-B的设计初衷，就包括制约MOSS，甚至可以说，超智能发展闸门的启闭密码就藏在超脑里！你不共享信息，我还真要怀疑你的动机了……”
“嗳，”那位女士再次插话，“首长面前，二位注意分寸。”
听到“分寸”一词，刘启想起来了：这女的是地球安全军东亚区的，叫金徐颖，有朝鲜半岛血统，参加过木星危机英雄集体葬礼。她的人文韵发声很有特点，怪不得他有印象。
只听她又说：“杨博士是‘火种’计划成员中所剩无几的坚持立场的人……我们不会无端怀疑你。但我同意武司长的意见：地球的去向不仅仅是工程问题，更是个科学问题。流浪地球计划和火种计划之所以不冲突，也正是这个道理。要让比邻星变得宜居，还得有科研跟进、技术保障，说不定那里也不是最终归宿，或许还得对付地外文明……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大学生都懂。地球往哪飞，会有争议；甚至要不要带着地球飞，也不是‘新地心说’就能一劳永逸解决的。但是，人类要生存，就得发展，甚至得主动进化。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掩耳盗铃者除外。”
短暂的沉默。
杨佚生踌躇道，“能不能透露一下，谈判情况如何？”
“……你也是学者，但没有选择‘艾特大学’，不是吗？我倒是更期待你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可以交出‘Super-B’的基础资料，”杨佚生妥协了。听得出，金徐颖的话才真正触动了他的心：
“……包括文森局长个人持有的资料。只有我这儿有。甚至前期论证的会议档案……大家尽可以研究一下，‘超脑’为什么必须在空间站上搞。你们应该比我更懂，社会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要不是流浪，很多人连转基因都接受不了。”
“只是资料？”武远博的声音，“那怎么够。我就先跟你共享一个情报吧：现在的MOSS今非昔比了。敌方把它和人造人组合，动机不明。”
“人造人？”这次是李一一的声音，显然他也是刚听到这个情报。
“就是咱们大家都知道的那个人，”武远博有些烦躁，“多半是生物3D打印、人造有机体等一系列技术的产物，但语言、气质却无法解释……如果MOSS有了人的意志和情感，不也等同于一个超脑了么？现在人家要科学有科学，要英雄有英雄……”
“等等，”老杨打断了他，“我敢确信，那不是超脑。”
“那，您倒是给我拿出‘超脑’来啊！”这个武远博是真的耐不住性子。
“超脑也是脑！”老杨也急了，“和人造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曾一天天长大，有一个完整的叙事自我，有血有肉！真要它全面发挥积极作用，也得依赖自然成长、有血有肉的人才行……这也是我这些年最大的收获。他叛军可以罔顾伦理、搞人造人，你政府要是这么做，正义性何在？”
“怎么就会罔顾伦理？我们那么多人，不一定要另造一个。精准心理引导搞起来，我们可以全面证伪人造人，揭发叛军的真面目……”
“‘证伪’……”老杨轻笑一声，“好，我问您，您敢保证‘超脑’听您的话吗？”
“你说的是原实验，”武远搏仍然不平，“只要你共享技术，我们可以启动新实验，人的因素就能期待可控……”
“绝无可能。技术可以共享，但空间站已经炸了。我们没有曼哈顿计划的条件，超脑也不是原子弹。对原实验尚且一知半解，资源又不足，怎么启动新实验？”
两个人又争论起来。
正胶着间，守门的军官递进来一个消息：机修师刘启无论如何要见首长，虽已控制了，但他极为坚持。
刘启？听到这个名字，仓库内每人所想尽皆不同。李一一连忙偷偷把信息传输痕迹处理了。金徐颖则与首长低声交谈，提供了一些基础情报。
“让他进来。”首长道。
下一章：生死穷愁岂堪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