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薛定谔的刘培强 • 生死穷愁岂堪听（下）
Summary: 他也贪恋儿子的信息——那是人间的信息，是家的信息。
故事特点：接续电影，致敬原著；佛系烧脑，礼貌恶搞。
阅读提示：多CP暧昧：启强/莫强/口条/原创人物。主角仍为刘氏父子。
名词解释：暧昧，指不腐的人可视为友情/亲情，腐的人可视为基情的状态。请勿纠结攻受。
由此可证：不会有车；不拒绝其他类型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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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生死穷愁岂堪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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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徐颖一进仓库门就听到了刘启通过电脑扩音器传来的声音。众人请她入座，她的注意力却全在超脑和刘启身上，低声问郝云：“这个头盔也能实现意识上传？”
郝云摇摇头：“这不是意识上传，只是人机交互过程中的实时传输，可以理解为，在超脑帮助下，电脑扩音器暂时替代了刘启的发声器官。想说什么、怎么说，仍然由刘启决定。等连接解除，人还是人，机还是机。超脑只是帮着传了一下话。”
“那么，信息呢？”
“不清楚，要看他们实际交流的内容了。旁人无法知晓。也许信息专家可以通过实时数据流尝试破译，但效果怎样，还不好说。”
她点点头，思索着。
这时，李一一对刘启说，“说正经的。你既然醒着，就赶紧起来看情报！金主任也来了。”
“不用起来，”金徐颖忽然发话，“这情报不涉密，直接用U盘拷给他。”
待李一一照做之后，在头盔所营造的意识空间内，天幕略略暗了下来，海面上空渐渐变得像球幕影院的银幕。然后，有了图像。
毫无意外，画面背景很单调，看不出是在哪拍摄的。出现在镜头里的阿杰莉娜穿着白大褂，哼了几句《Somewhere that's Green》。明明是上世纪舞台剧的CULT风格，却因了她的清唱，呈现淡淡轻愁，像逝去的爱情。
“……佚升，还记得你要给我的礼物吗？我在顶叶角回……别忘了，你还有一位朋友在我这里……”
镜头转向另一边，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女孩，正是韩朵朵。
刘启的脸骤然冷了下来，身形外貌立刻回到二十四岁。
朵朵的表情看不出忧喜，只是认真对着镜头：
“哥，这边挺好，大家都齐心谋划着地球的未来……就算是周龙来了，怕也要大跌眼镜呢。”
信息播放结束，意识空间里的刘培强竟也皱眉：她就是老马的侄女？
刘启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你真没见过阿杰莉娜？
我知道他有个侄女，但他们通讯的时候，我没看过图像……另外，朵朵所处的地点，和她不在一处。
你怎么知道？刘启纳罕不已：不是同一间屋子吗？
不是。意识空间里的刘培强摇摇头：镜头处理过。随即，他伸出手，遥遥一点——“球幕电影”的画面再次回转到镜头转向那一刻。他两指一展，隔空让画面放大很多倍，逐帧播放，在某处暂停，把处理痕迹指给刘启。
这时，李一一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怎么样？看完有何想法？”
刘启态度冷静，毫不犹豫：“朵朵好样的。这是情报——大家反着听。另外，超脑认为，两人不在一处，镜头处理过。”
原来，这对异姓兄妹的相处模式是“损友”式的。但凡情况正常，朵朵绝不会乖乖叫哥。战争开始后，两兄妹干脆约定，兄妹相称，就是暗号：情况紧急，正话反说。
所以，她实际想表达的是：
户口注意：叛军进展不太顺利，叛军心不齐！
外面那几位都是高智商，加之叛军的分裂早有迹象，他们立即便理解了大意。但郝云仍然问道：
“周龙那句怎么解释？”
“那是她同桌，已经叛变逃走。”刘启也正在思索这句话的信息，“……先存疑。我想听老杨解释阿杰莉娜的话。”
杨佚生的声音显出难堪，十分不情愿地开了口：
“当初，我们曾把全球赛博空间比作一个大脑……她可能是指北欧一个网络节点。”
北纬61°57'，西经26°02'……刘培强在意识空间中说道。
刘启讶异不已：你知道？
他点点头，跟刘启解释：“超脑”有自带的数据库，虽然跟“人类文明数据库”不能比，但当代物质文明基本信息还是全的。当然，三年多没更新了，不一定对。
刘启略微有些不适，沉默片刻，忽问：
你脑袋里记了那么多东西，还能记住从前的事吗？
刘培强微微莞尔：回头你可以请杨少校帮忙，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地查啊。
哼……得了吧。他要能查得出来，早查出来了。
但他肯定告诉过你，超脑运算的顺序原则是意智——情智——理智。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不是AI，顶多算IA（Intelligence Augmentation，智能增强）。刘培强仍笑着逗他。
刘启斜睨轻嗤：我爷爷还真有先见之明，比你会起名字多了。
刘培强哈哈笑了起来，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外面的发言仍在继续。一个工程师说，“那离北冰洋已经很近了！”
在流浪地球工程布局中，北冰洋是最为紧要的所在，因为那是连接亚欧大陆与北美大陆的要塞，拥有特殊战略地位。位于东北亚的地球驾驶室和北半球各大地下城共同构成联合政府决策轴心。
“一直以为‘灵眼’高层在美东，没想到……”郝云沉吟道。
“那不一定，”另一个工程师说，“毕竟只是个‘约会’地点嘛。”
杨佚生暗自苦笑。
金徐颖追问：“她说的‘礼物’是什么？”
“从前，我们开过玩笑：如果我能把自己数据化，就装进硬盘送给她……”
“超脑？！”众人都反应过来了——阿杰莉娜想做什么？
杨佚生有些走神。
他爱阿杰莉娜的时候，虽然已经披上了“杨佚升”的皮，掏出的却是杨步天的心。他不是不防她，只是没有刻意去防她……但，安德烈他们被暗杀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当他意识到，或许正是那句“把我数据化”的情话暗示了超脑的存在；或许正是他的疏漏，造成了整个团队灭顶之灾的时候……他懊恼，他愤恨，可又能怎么样呢？
出卖“超脑”、害死同事的，不正是他杨步天吗？
那之后，他连“杨佚升”都不做了，彻彻底底成了杨佚生……
“等等，老杨，”刘启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你说的是把‘自己’数据化？”
杨佚生“呃”了一声，也算默认，然后道：“没什么区别。”
“不不……我请求，把北美科普直播的视频拷过来！”
仓库内不能联网。得到金徐颖的同意，李一一拿着U盘去仓库外下载，替他拷了回来。
数秒后，刘启的声音再次传出：
“结合我的记忆和这条视频，我们分析，那个冒牌货和AS-3 的‘超脑’片段没有直接关系。”
屋内众人中，金徐颖、杨佚生、李一一、郝云都已知道，依据AS-3爆炸后的种种情况来看，超脑可能在AS-3被复制过，至少是一部分。联想到刘启对“交流”的热情和老杨提供的信息，大家首先认定，超脑就算不能等同于刘培强本人，也跟刘培强有关系；进而又推断：人造人之所以做得逼真，或多或少也与超脑被复制的那部分有关系。
所以，刘启这句话便令人意外了。只听他又道：
“虽然目前无法与已经复制、分离的片段取得联络，但是，原硬件载体的设计决定：备份行为发生瞬间，在硬件上的位置会有记录。所以，超脑能根据历史纪录推断它的内容。以敌方的技术水平，如果他们充分利用那些数据，那个冒牌货的语言行为应该会不同。”
杨佚生听了这话，极为意外。
Super-B成员中，有对硬件更熟悉的，也有对软件更熟悉的，他属于后者。所以，当他知道AS-3爆炸后建筑智能化的表现这一消息时，根本没想过查记录。
难道她当初没有顺手牵羊？……他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不是很拿得准。虽然他记忆力一向不错，但，事关阿杰莉娜，他竟有些不太确信了。
“可……那个人，只是AI的话，能有那么像？”李一一问。
“本来就没那么像。”刘启的语气很笃定。
“刘启，”郝云忽然问，“你们二十年没见，你怎知真假？”
“凭直觉。不论是单独见我，还是那次直播，那人反复强调的，就是‘MOSS无辜’。这和空间站上‘从未叛逃’的申辩何其类似？”
众人十分诧异——刘启难道从一开始就猜测他是MOSS？
“……也许，刘培强可能只是它的模仿对象，或者，那个‘人造人’干脆就是别人遥控的。”刘启的声线在扩音器中正儿八经地陈述着。
郝云和李一一忽然觉得，虽然只是电脑临时替代刘启发声，但，此时此刻的头盔乃至刘启，在某种意义上都成为了“超脑”的延申——通过他，“超脑”的信息域扩大了。当然，对刘启而言，超脑同时也成为了他的延申……却不知，谁客？谁主？
金徐颖则立即联想到叛军的分裂。
阿杰莉娜着急采用这样冒险的方式联系我方，多半是个陷阱……却也有可能是陷入了技术困境。毕竟，索要超脑，并不能直接造成我方损失，关键在于它对敌方的意义。
究竟是什么要紧的技术环节急需超脑？或者杨步天？还是……暗示了什么？
“刘启，”她命令道，“摘下头盔。我们要给超脑安装摄像头和麦克风。”
意识空间内的刘启正要答话，却被按住了。
青年错愕地注视着父亲：你真要见他们？不怕被当作工具？
呵。对你爸爸那么没信心？
信心？当然有。哪能没有啊。说变成星星，就变成星星烧掉了。你让我抬头看，我也看见了——虽然只有一瞬，我却看够了。对你，我没什么奢求。只希望……你至少还有回家的自由。
可我……既然存在，就得做些什么，不是么？
然后，父亲在刘启身旁坐下：
你既然要我醒着，难道又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做不了？……这不像你。我们虽然聚少离多，但父子连心，我知道，我的刘启不是这样的。
刘启颇为不快：
你说我自私？哦，不愿见我，刚醒就让我“回家”。你现在说我自私？
刘培强闭目叹气：
那几个字，只是意识上传启动时，留下的痕迹……
听着这话的刘启陡然安静下来。他在回忆。
老杨说过，颅外传输，是需要有一个较明显的脑波作为‘启动’信号的。空间站恢复通讯以后，和我对话，直到最后……不，在那之前，在通讯中断期间，刘培强他在想什么？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不再凌厉，但仍充满疑惑：
什么痕迹……那为什么不是二进制，或者点阵……多边形画得跟哄小孩似的？
这，我也解释不了。不如你出去问问专家？
哼……我当然会出去。不过，他们一旦跟你说上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判断和决定。刘培强，你要真是什么智能增强，就放聪明些，别……
刘培强轻轻抚着他的后颈，就像多年前一样。
不会的。
在父亲温热的掌心里，刘启的身子开始缩小，又渐渐变回了孩童的身形。
他顺势趴到了爸爸的肩头。男孩知道，一旦离开，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刘培强依旧纵容着他。他也贪恋儿子的信息——那是人间的信息，是家的信息。
计算着外面的时间流逝也快有两秒了，他在儿子的太阳穴上吻了一下。
只一刹，浪声忽而远去，一切归于宁寂。
刘启猛地睁开眼，渐渐回过神，耳根红了红。然后，他摘下头盔，站起身，心情复杂地看着电脑被装上摄像头、麦克风。
“……主任抱歉，我出去方便一下。”
其实先前，刘启本已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可能地“看住”超脑，既要确保他的安全，也必须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可一进入意识交流，不知道为什么，他关心的东西，他做下的决定……都在发生变化。戴上头盔的刘启和摘下头盔的刘启似乎判若两人。在意识空间说的、做的，明明出于真心，却因为太真而显得幼稚。一旦醒来，反而觉得不踏实。
——这种清晰、真实、随心所欲的梦，会上瘾。
他并不需要什么“智能增强”，只想要他的爸爸，要那个脸皮薄、样子怂、更狠也更傻的爸爸回来。
为此，他已经给另一个刘培强判了死刑。可是……难道这个符合他一切期盼的刘培强就是真的吗？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并不想在屋内多呆，匆匆离开，出去透气了。
“培强同志，久违。”金徐颖看着刘培强的影像，以将官的目光审视着他，“很抱歉，我们也是刚知道情况，以后……也许会重新考虑你的‘身后事’——这要看情况决定。”
屏幕上的刘培强是二十年前海边的模样，但他仍然敬了个漂亮的军礼，只是迟迟没发出声音。
“你还记得杨少校吧？”金徐颖倒也不在意他的沉默，“我想你们可以叙叙旧。”
其实金徐颖高估了杨佚生的交流欲。他仍陷在回忆中。刚才刘启所说那些话，似乎提示了超脑和人造人的另一种可能。但现在，他的思绪还很乱，逻辑链条时续时断。
不过，长官发话了，老杨必须接过话头。他勉强对摄像头笑笑：“中校……我们至少有三点共同之处吧。第一，同一年去的空间站；第二，同时被宣布死讯；第三，我们都关心刘启。”
他说到“刘启”的时候，刘培强表情有些微牵动。屋内紧盯屏幕的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但，除李一一之外，所有人均未因此对这个虚拟形象增加任何好感。
那两位工程师尤其失望——按任务要求，他们该离开了，之所以一直没走，也是好奇超脑。你想啊：多稀奇的事儿？领导没赶人，能看就多看会儿！……可没想到，竟也没什么看头。
“刘叔，”李一一忽道，“刘启出去了。您不一定非得用这个形象。图像声音……都请随意。”
金徐颖和杨佚生倒暗自欣赏这个提议。
屏幕上的刘培强点点头，说出了第一句话：“多谢。”随后，他的形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无新意的旧式屏保——穿越星空。
郝云心中称赞：李一一聪明。果然，这样彼此更舒服。这个刘培强也比电视上那个舒服。
之后，李一一和郝云分别就一些专业问题进行咨询，超脑基于现有数据作出了回答，虽比搜索引擎智能许多，倒也没什么魔性，大体符合预期。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超脑也给出了信息收集和学习研发的方向性意见。
最后，金徐颖问：
“韩朵朵是你家人，阿杰莉娜是你战友的家人。对于那条情报，你怎么看？”
超脑答道：
“信息不足，目前提不出更具参考性的意见。但……个人认为，对那条情报的解读，杨博士和刘启恐怕还没发挥最大作用。”
“你这样认为？”老杨倒有些好奇了。
“既然是赛博空间，‘顶叶角回’不一定是物理意义的。”
“……哦？”杨佚生脑中灵光乍现，眼底却冷了一瞬。
刘启离开后，超脑的意识空间暗了下来。大地、海洋、星空……所有景象都消失了，一切归于混沌。
刘培强身边隐隐浮现一个银发男子，若有若无。两人在灰蒙蒙的世界里相对无言。
“……中校，您已尽力坦诚了。不必自责。”
“尽力……却带着隐瞒和诱导。这并非我所愿的。”
“您是为他好。很多东西，人类无法理解的。”
况且，您就是我，我就是您。这一点，他会接受不了的。
“……网络情况如何？”
“桥接后，电磁屏蔽已交由外面的程序解决。”
“很好。夜深后，我们就出去。”
下一章：任事诚无悔（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里还没弃坑的朋友。我也想在这里正式表白刘启（不是不爱培培，而是培培万人迷不需要刻意表白），基本上从二月底接触破球同人以来，歪歪来、歪歪去，到最后，寄予我最多情感的，就是刘启这娃……《薛定谔的刘培强》能坚持写到现在，小刘启功不可没。别看我总喜欢虐他……事实上，就算刘启再不喜欢他自己这个名字，我却相信，刘培强起名时真的寄托了太多美好的东西。而我可能也受了培培的感召，对刘启这小伙我是……越来越喜欢，到现在已经放不下了。当然，之后该虐还得虐，无良作者，死性不改。好在这娃比较皮实，虐虐更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