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薛定谔的刘培强 • 生死穷愁岂堪听(上)


Summary: 刘启在阳光下的海滩上放声叫着爸爸,奔进了父亲的怀抱。

故事特点:接续电影,致敬原著;佛系烧脑,礼貌恶搞。

阅读提示:多CP暧昧:启强/莫强/口条/原创人物。主角仍为刘氏父子。

名词解释:暧昧,指不腐的人可视为友情/亲情,腐的人可视为基情的状态。请勿纠结攻受。

由此可证:不会有车;不拒绝其他类型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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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一别经年恨难陈(上)(下)

恩怨错纷纷(上)(下)

慧心明义助亲人(上)(下)

应叹旧情深(上)(下)

风乍起(上)(下)

浪还兴(上)(下)

步天绝响余音(上)(下)

凶吉叵测路泞泞(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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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内门在刘启身后关闭,他走进来,屋内果然是五个人。杨佚生和李一一都站着,旁边还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军人,眉间有川字纹;一位年龄和那军人差不多的女士侧首而坐。正座上的首长大约六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便装,看不出军衔,但刘启猜测是中将以上的人物。

刘启已经知道,对那两位应该称呼金主任和武司长,但为了不出卖李一一,他只规规矩矩地向首长问好,又看看金徐颖,表现出似曾相识的意思。

“你就是刘启吧。”首长说道,“这么着急要进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求您帮忙的。”

他这一句话出口,李一一和杨佚生才各自卸下几分担忧,却又增添了别的心绪,颇感诧异。

“你妹妹……是那个韩朵朵吗?我听说过她。怎么了?”

刘启便把朵朵失踪的事简要说了。李一一和杨佚生都极震惊。

“一定是叛军,”他面带痛色,“而且首长,他们对我家动手,可能还是为了……为了逼我承认那个刘培强。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使李、杨二人的惊异又各增加了一层。

“你这次是在膜电池检视房立功的吧。怎么调到那里的呢?”

“是我自己要求调过去的。”

“哦?为什么?”

“实话实说?”

“当然。”

“我不喜欢听别人议论刘培强。那儿清净。”

“但我听说你一直不肯指证他是假的。”

“……不指证,不代表默认。”刘启面带倔强,“我一直在调查他,老杨也在帮我。”

这句话使几人十分吃惊,除首长和金徐颖外,另外两人均看向杨佚生,而老杨一时语塞,不及辩白。

“因为,”刘启连忙追加一句,“老杨在包头AS-3呆过。谁能比他更了解‘假刘培强’的事呢?”

屋内几人迅速交换了眼神——这小子竟连杨佚生的底细都知道了?

李一一微微垂目,看不出表情。那位武司长则似乎十分懊恼于低估了包头这条线索。

青年目光执着,令人动容:“我已经学会了人机意识交流的技巧。要是老杨模拟那个冒牌货的程序能设计成功,我就能练习去‘控制’他……原想,等机会成熟,帮着政府把那冒牌货放倒,我才能面对父亲的英灵……”他的声线有些颤抖,丝毫不似作伪:“可我妹妹却失踪了!各位长官,我不能让朵朵出事,但也绝不能昧着良心作伪证,玷污我家三代军功……所以,今天冒犯了首长,冒犯了各位。我真心请求你们支援!”

李一一的眼睛几乎直了。朵朵的失踪固然使他十分忧心,而这个一反常态大唱忠义歌的刘启,却足以让他怀疑人生。

杨佚生则处在心理决策的紧张数学运算当中——真没料到,刘启这小子借局布势、乘隙插足,竟不怕折戟沉沙……也对,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爹敢伏特加烧空间站,他当然敢对首长扔迷雾弹。

武远博正要说什么,首长却摆手示意:

“你说的,我听进去了。这样,你先去休息。我们会敦促警务部门,抓紧调查你家的事。另外,可能还有别的事需要你配合。年轻人,养好精神,准备战斗。”

刘启称是告辞,离开了仓库。直到走远,他再次检查了腕表,确认一切痕迹已被李一一清除,长出了一口气,忽觉饥饿难忍,便不再硬撑,和同事打了招呼,吃饭去了。

硬仗还在前面。

饭后,发动机组已经完成了最新部署,有不少军人和武警留下来驻守,戒备森严,随时准备与叛军交火。

刘启刚走到廊道口,便遇到了老杨,旁边有一个军官陪着。目光一对上,他已读出了对方的怨气:

小子,你报复我?

然而老杨话音里却很客气:“启子,估计你要换工作了。明天开始,请你协助我研究吧。”然后,就随着军官离开了。

第二天刚上班,刘启就被通知更换工作性质。仓库已不是从前的仓库,门口竟有军人站岗,只是不再阻止刘启进入。

仓库里的东西也需要一番整理。整整一上午,连同老杨的个人用品在内,不少东西被搬走了,温湿环境重新检查调试,电磁屏蔽全面铺设,俨然是一座临时实验室。里面增加了三张办公桌、一台多媒体会议设备,一个工作平台,并增设了功能更强大的计算机,处理器已不亚于行星发动机主脑。金徐颖直接管理这个项目,接手了Super-B的资料,不时会带其他专家过来,但工作平台目前交给了老杨和刘启。

常驻军官郝云是一位神经信息学者。在这里,他的职责是与老杨合作改良“头盔”、研究意识交流的相关战略。另有一个毋需言明的任务——监察“超脑”。

虽然超脑团队因信息不对称而分裂、瓦解,但安德烈本人声望犹存。老杨和刘启又都有功,因此,监察不松不紧,到不了软禁的程度。不过,总有人在屋内办公,不远不近坐着。要想如从前一般畅谈,是不可能了。

“求仁得仁。”老杨插空哂道,“你也好,我也好,谁也好……都一样。不过我得再次提醒你:一切尚无定论,千万别迷失自我。”

“放心吧!”刘启态度坚决,“我不会为了一个到死都不肯见我的人怎么样的。”

杨佚生摇头暗想:口是心非。只怕由不得你。

其实,他也得感谢刘启。那拙劣粗暴的“出卖”如骑士一般孤勇,倒给他提供了相对友好的研究环境。在刘启真假难辩的说辞中,军方对超脑的执着被冲淡了。大家似已看到Super-B团队一直以来栖身立足的那根平衡木——那微妙而尴尬的支撑,是需要科学而非仅仅是技术来担当的。

这可是战争!谁有功夫冒险走平衡木?能工程化的抓紧工程化,不能工程化的……既然有志愿者,就先看进展吧。

当然,经刘启这么一捅,有些秘密是瞒不住的高层的了。幸好机组的安全比从前更有保障;而且,除了刘启之外,谁也不会把那秘密视作一个靠谱的好消息。

当天中午,在军方的全面监控中,硬件再次经过检查、调试,“交流”正式开始。


————————(推荐背景音乐)————————

刘启走在一片坚实的大地上。他已掌握了控制意识的技巧,所以这片大地是清晰而平坦的。他有一点点近乡情怯,所以暂时不想定义这片大地的位置。

可是,没到一分钟,心中期待的情绪已超过了逃避,他觉得这片大地应该是真的大地才对——地表、陆地、地球……这些都不该是它的称谓。大地就是大地,不是哥伦布的,不是毕达哥拉斯的,而是古代中国人心中那种踏踏实实的大地,广袤无垠,安全得令人甘心一辈子为它耕作,躺进它的怀里,天似穹庐,目极八荒。

于是,这片大地有了生命,有了情感,有了细碎的砂石和温润的土壤。

……还应该有海才好。

他向前走着,渐渐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像他多年来梦中的海,却更加谦和,似乎不是那么急于击打他的耳膜、捕捉他的视线。这种感觉很舒适,于是他信步向前,走上海滩,坐了下来。

还应该期待别的什么吗?

不,暂时不要了。

其实,是不敢——他怕再想下去,就真的变成梦了。

他放空了自己的思绪,静静地在海滩上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什么都没有想,没有做,却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他抬起头,浪声好响,天空好大;他站起身,海滩好宽,而他好小。

他有些迷茫地向四处看了看。先前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一瞬却有些不确定了:毕竟,那么大的海滩上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儿害怕呢。

但他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好高,就像记忆里一样高;他也很年轻,依稀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刚刚对,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那人看着他,目光十分恳切,神态却有些踌躇,似乎怕他任性转身,又像是在斟酌打破沉寂的第一个句子。

但他听到自己轻唤了一声:爸。

没有人能准确描绘那个字音,是稚嫩的童声抑或清朗的成年男子的声音,是语含旧怨还是满怀喜悦。他们两人都说不出——或者说是转瞬忘了。因为那个字就像一个咒语,忽而开启了一扇关闭太久的门。门框以声速扩开,并向四面八方退却,倾刻离开了整个宇宙,永远消失了。这个世界再没有踌躇和沉寂,再没有退却、逃避和任性的转身——

刘启在阳光下的海滩上放声叫着爸爸,奔进了父亲向他伸出的臂膀,随即被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在抑制不住的泪水中踏踏实实地拥住了遗忘多年的幸福。

他哭得很凶,就在两个人跌坐在海滩上的时候,仗着自己童稚的样貌,一头扎进爸爸的胸膛,眼泪鼻涕都蹭到对方身上。刘培强纵容着他,抚着他的脊背,将疼爱揉进孩子的头发里。

“告诉我你是真的……”男孩哭得差不多了,也长大了一些,委屈地抬起头,“告诉我你不是我的梦。那些多边形,是不是你画的?”

刘培强抚去他脸上的泪痕,眼神说不出地温暖和认真,却仍然迟疑了片刻,才说:

“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为……需要我。”

刘启没有言语,静静地看着他的爸爸,从那久违的瞳仁中看到了依旧稚嫩的自己。

他决心再长大一点。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成为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不能再倚着父亲了,于是便挨着他身侧坐下。

“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他忽然很较真,“你说‘刘启回家’……可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多久没回家了。”

刘培强似是被戳中了软肋,迟迟没有言语。

“……刘启,”最后,他揽着他的肩,艰难地道:“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歉……”

刘启摇摇头,一下子长到了二十岁,身量已超过了父亲,可以伸臂回揽他了。

“而我,很后悔十年没跟你说话。”意识的语言完全诚实,“……不如这样,咱们彼此拿出诚意……”他声音略有些发颤,“坦白从宽。”

刘培强的神色带着些许爱怜与不忍,轻喟一声,却终是笑了,向儿子伸出一个拳头。

爷俩儿拳头轻轻对到一起的时候,刘启也笑了,笑得很纯粹。

当天傍晚,杨佚生、郝云和另外两位工程师正在探讨军用头盔改良,李一一来到仓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他一进门,视线便开始搜索刘启,却见那家伙正在实验平台旁的躺椅上戴着头盔安睡,几个人热烈的讨论似乎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户口这样有多久了?”年轻的技术干部不禁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啊,”杨佚生漫不经心地回头看看,“两个多钟头吧。没事,他下午吃过饭的。”随即又继续自己之前的发言:“……总之,精准就不高效,高效就不精准。看工程上怎么取舍。”

郝云拉了把椅子,请李一一坐下。“说说消息吧,我们迫切需要了解最新情报。”

李一一扶扶眼镜,也不落座,只说:“下午的战斗夺回了对四号发动机地表部分的控制。好消息:杨博士判断正确。所谓意识控制,确实只是电磁信号的智能刺激。”

“嗯。”郝云点点头,“这样的话,神经信息工程现有设备略加改造就可以用。坏消息呢?”

“沈阳沦陷……另外,”李一一转向杨佚生:“博士,那边对您喊话了。”

原来,“仓库会议”除了确定“超脑”相关问题的战时研发之外,还决定加强信息封锁。临时研究室也实行信息统管,仓库被电磁屏蔽,整体隔离,大家的腕表都被收了。

所以,现在李一一通报的,就是敌方向杨佚生发来的讯息。

老杨一看那条讯息,思绪起伏,眉头锁紧。

他原只打算读书、工作,天上溜达一圈,精力献给科学,精子献给人类,感情嘛,随遇而安。

事实证明,最后这条改变了他的人生。

那时,他还叫“杨佚升”而非“杨佚生”,总以为什么时候还能恢复杨步天的生活。

他和她唱着怀旧的歌,勾勒出两幅绝然不同的后人类图景。

灵魂的载体怎能是冰冷的呢,她说。

你只追求对思维的感受,怎么忽略了对身体的感受?人体神经系统是影响我们思维的重要组成部分啊。而现在,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的每一种排列,它的主人却全然不知情,只能通过机器来进行扫描、显像……我们还未能看清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便躺入了尘土。[注1]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造物主赋予我们独特的灵魂容器,我们在能够自如地感知和使用它之前,怎么能妄图抛弃它?机体可以接纳灵魂,机器只会拒绝灵魂。

可是,了解机体,不是仍然得通过抽象、通过机器吗?他饶有兴致地逗着她。

那是辅助,不是终态。她虔诚地说:我们不需要一个外星式的文明,也不需要一个机器式的文明,那样的文明令人陌生。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如果能成为自己宇宙的上帝,又何必苦苦企盼超越?

——多么美好的幻影。多么具有讽意的记忆。

杨佚生在心底叹了一声,禁止自己再回忆下去。

“这是……只发给我了?”他问李一一。

“他也有。”李一一指指刘启。

“看来必须暂停他的旅行了。”老杨起身,本想直接切断连接,又觉不忍,只摇了摇刘启的身子。

忽然,与头盔和超脑相连的计算机扩音器传来一个电子音:“叫我干嘛?”

这声音把屋内所有人吓了一跳,就连杨佚生也极骇然,一时无法确定它的主人是谁。

“啊……稍等。”那声音说道,随即停顿了数秒,再次发声时,已经是刘启的声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几人面面相觑,李一一的嘴巴张得都快能吞下乒乓球了。

恰在这时,金徐颖也代表首长过来察视,一进来就听到刘启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

“放心,”那声音道,“‘他’只是帮忙传输了一下。”

李一一忽然发问:“去年你生日那天,咱们开发了什么东西?”

“……闭嘴啊。”那声音显出不悦,“小心我回头真把你捏成一长条。”

李一一松了口气,对众人点点头。但又十分不解地看向老杨:“您这技术也忒吓人……”

杨佚生并不意外,只喃喃道:“……幸亏我一直没敢戴头盔。”

下一章:生死穷愁岂堪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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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自话剧《哥本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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