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薛定谔的刘培强 • 风乍起（下）
Summary: 真的刘培强更狠——刘启能顷刻辩识独属父爱的狠心温柔。
故事特点：接续电影，致敬原著；佛系烧脑，礼貌恶搞。
阅读提示：多CP暧昧：启强/莫强/口条/原创人物。主角仍为刘氏父子。
名词解释：暧昧，指不腐的人可视为友情/亲情，腐的人可视为基情的状态。请勿纠结攻受。
由此可证：不会有车；不拒绝其他类型的亲密接触。
————————
前情：
风乍起（上）
-----------------------
叛乱开始后，周倩对Tim的吸引力渐渐减弱了。虽然他向来是个花花公子，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它是精神意义上的。
在行动上，他仍然服管听话，甚至由于局势紧张、生活艰难而比以往表现得成熟，可私底下，他就是忍不住寻找有灵眼纹身的姑娘——不是为了告发，只为偷偷欣赏她们，先接近，再告别，留个念想。
“其实就是爱美，爱那个紫的神秘美。”他对刘启感慨道，“一看到那骄傲和献身的标志，哥们儿我就像受到了感召。那种纯洁又带点邪性儿的气质，咱完全没有抵抗力。”
刘启轻哼一声，没有看他，专心手头的活计。“都什么时候了，甭跟我讲你那套牡丹花下死。”
“放心放心……”Tim摆摆手，“除非北京沦陷，我是不会入叛军的。”
“你加入也不关我事儿。”刘启合上一个控制开关，仔细检测系统状态，“自求多福。”
“嗳，”Tim靠在一旁机器上撑着身子看着他，“我说……你都调到这地方了，难道真的一点儿也没动摇过？你看叛军占领乌兰察布补给站，那叫一个快……而且，你爸都是‘灵眼’的头面人物了……”
喀嚓一声轻响，机械的金属表层忽然翻起无数曲面微滚轮，将Tim震了个浑身麻疼，忙将身体离开这危险所在。
“这是警告。”刘启极为不快地扫他一眼，“下次，你的胳膊就断了。”说完，不再理会这只黄毛。
收工后，刘启从检视房出来，逐级而上，最后循着廊道来到一间休息室。这里是行星发动机的仓库，属于控制中心下层建筑的一部分。
刚打开外间隔热门，旧躺椅上窝着的一个男人一个激灵，睁开眼来，显然是被他幅度过大的动作惊醒了小憩。
“……吔？”那人眨了一下眼睛，刚刚苏醒的黝黑瘦脸显出疑问神色：“又有谁惹我们启子了？”
这个声音很好听，厚而不沉，属于听不出年龄的那种类型。给朵朵那个玩具龙配音的就是他。
他姓杨，名叫杨佚生，是在刘启开始维修行星发动机一年后，调到北京3号行星发动机组的。虽然未至中年，但对年轻工人而言，他的年龄已经足够当哥了。大家都叫他老杨。
刚开始，刘启和其他人一样，没觉得这位老杨有什么不同。
表面看来，杨佚生是控制中心技术人员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职位平平，为人低调，不修边幅，没棱没角。然而，他连下班时间都不怎么离开单位，就在行星发动机硬件仓库的躺椅和简易床铺凑合过活，等于主动承担了仓库看守任务，给组织做贡献了。
熟悉了便知，他的工种叫做“物料系统维护工程师”，与仓库只能说勉强相关。之所以赖在这里，似乎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家。
那段时间，刘启被视为青年英雄，常有人结交示好。有一天中午，同事把偷藏在仓库的米酒拿出来和刘启分享。就是那次，他偶尔见到在个人电脑上鼓捣什么的老杨，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人竟在一种早已被淘汰的磁盘操作系统下逐一尝试一系列毫无意义的词组，像是在研究什么命令。
春节大联欢时他和刘启分到一组，秒答那些趣味智力题，完全不在话下。可他偏又只让刘启输入答案，自己甘当幕后英雄，白让刘户口捡了好大便宜。
不过，刘启和老杨真正熟络起来，还是局势恶化之后的事。
包头AS-3爆炸后，回到北京的刘启预感到战争的迫近，便去G04区咨询运载车武器申请状态。不想，遇到了老杨。
“……你也申请了什么家伙？”刘启十分纳罕，开口相询。
杨佚生摇摇头，说自己是来办别的事。
刘启正觉疑惑，老杨忽然打量起他，张口“呃”、“啊”了两下却又终于只是尴尬笑笑。
随即，他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嗳，启子啊，要是不嫌弃老哥，咱们交个朋友吧……不忙的时候，欢迎你到我那邋遢窝子坐坐。”
——那时，即使这个突兀的邀请有多么令人感到疑惑、好奇，刘启也绝对没有当真。虽然朵朵央求过他，想多找那位“哥哥”抑或“叔叔”再配几次音，把她的小龙升升级，但实际上，刘启并没有麻烦过老杨，毕竟两个人算不上特别熟。
不过，刘培强在那家北美直播露面后，人情冷暖就不一样了。
每一台行星发动机都掌握了万分之一的地球命运，是全人类的命脉。因此，行星发动机下属部门都有一个特点：不论职位高低，政治觉悟第一。
刘启当初进入行星发动机维修部门，虽然技术才干也是重要因素，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仍是他在木星危机中的表现，以及烈士之子的光荣身份。
所以，当刘培强在“灵眼”节目中亮相，当那段诚挚动情的演说结束了一位航天英雄的传奇……虽然政府宣称那是假的，但在舆论上，他的儿子已理所当然从荣誉殿堂跌落了——
核心点火装置这么重要的地方，难道不该顾虑所有可能的风险吗？
刘启自然明白其中的微妙。后来，他主动申请调离核心部门，去了膜电池检视房。这个部门处在行星发动机最底层，自动化程度高，是年轻机修人员最不愿去的地方，基本没有晋升空间。不过刘启倒乐得个清静，自动化有自动化的魅力，跟机器交朋友，他乐在其中。
他那倒不是怕了谁，只是不愿听到那个名字——不论是私下议论，还是让他出面澄清，他都厌恶不已。
要知道，“灵眼”并不能左右每个人。即使是20岁以下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他们从小受的也是联合政府的教育。成年人则多少参与了地球工程建设，与政府总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在他们中间，那些已经反叛的，或者还没反叛却暗自动摇的，有不少其实是出于对自身生活的不满：枯燥的工作、繁重的劳动，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其实他们明白：不论地球最后往哪个方向飞，重回黄金时代都不是自己这一代人的事儿了——连月球都被放逐了，就算重回太阳系，世界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于是，他人的背叛，使那些漫无目标的人生暂时找到了一个目标。它既可以成为一些人背叛的借口，也可以成为另一些人发泄的出口。
“要我说，刘培强肯定死在木星啦。”
“要真是他呢？你看现在‘灵眼’多火，在那儿肯定比回家养老强啊。”
“也是啊……兴许叛军胜了呢。那就不是大校了，是开国元勋，政府首脑。”
“得了吧！什么元勋首脑。依我看，这种角色两边不讨好，结局肯定很惨。”
“唉，那还真是死了的好哇……”
就是那次，刘启一个没忍住，差点冲了上去，得亏杨佚生及时拉住了他，不由分说，死死拉到廊道里没人的地方才松手。
老杨也不说什么，只是堵住去路，等这只狼崽发抖喘气的势头和缓些了，才道：
“你由他们去吧……他是他，你是你啊。”
“他就不是他！”刘启目眦欲裂，但眼神却并非愤怒，似乎如果不是这么狠狠地睁大，随时都会溃不成军。
老杨还真有些意外——原来他不是为了自己。可他却从不愿出面指证真伪……黑瘦宅男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诧异。他观察着刘启，似乎在审视他的悲痛。
“……你能确定？”他试探地问道。
刘启不答。他喘着粗气，眼睛依旧瞪得滚圆，显出一份不容质疑的坚定。但他眼角的晶莹已经藏不住了。
老杨拍拍他的肩，把他拉到仓库外间，关上隔热门，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待刘启完全平静下来，他才打破了沉默：
“父子连心。既然你说不是，那他铁定不是了。”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亲儿子，当然有辨别真假的办法。”老杨解释道。
刘启闻言，侧头嗤了一声。
青年脸上的怅惘与自嘲，似乎暴露了内心的矛盾心态。杨佚生想，也许理智早已为他做出了判断，情感上却又心存侥幸。他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
“你毕竟……对他是信任的吧。”老杨还是想听他说点什么。
但现在的刘启没有精力思考别的。他颓然摇头，终于出声：
“……不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信任不信任？他忠于谁，小爷我根本无所谓……”
这声音像是笑，听来却十分悲凉。声音的主人在咬牙切齿，声音本身却毫无底气。
老杨并不插话。良久，刘启闷下头：
“刘培强……真正的刘培强，比这狠。狠得多……”
仓库里灰亮的光线映在刘启身上。这个木星危机的青年英雄沉寂下来，仿佛他身上的那团火已熄灭了。
……再不用追加任何解释了。
杨佚生忽然很羡慕刘培强——在那黑暗冷寂的外太空，在合金与环氧复合材料铸成的碉堡里，那个俯视着、仰视着、凝视着地球的人，那个不得已离开地球却远远守护着的人，自以为再难获得儿子的原谅，却不知他自始至终都被儿子深深敬爱和眷念着！
刘启根本没从政治倾向出发去判断刘培强的真伪；也并未深究他是否忠贯日月、有始有终。别人可以这么期待刘培强，刘启不会。
他之所以笃定那人不是刘培强，只是源于亲子间的默契。血浓于水，镌入骨髓。即便一夕诀别，永不回头，也能顷刻辩识那份独属父爱的狠心温柔。
唉，我怎么就没个孩子呢。杨佚生有些失落地想。
于是，他不觉问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呐，要是他还在，我是说……真正的你爸。在这样的局势下，你觉得他会怎样？”
刘启微微抬头，有些茫然。
会怎样？他不敢想。他本来就讨厌想他的事，电视里那个刘培强更搅乱了他的一切。
幸好老杨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干咳一声，忽道：“看样子马上就要乱起来了。你们兄妹多小心。我这儿还是有点地方的，你看——”他指向身后的躺椅和活动书桌，“这间屋子已经被我改造成一个小家了。或许你也知道，我刚来那会儿，还有人觉得我搞特殊。后来呢，反正大小急事，我都可以帮衬一下，渐渐地大家也就认可了我对这儿的特别使用权……”
刘启听他说着，倒有些意外。
在点火核心工作时，他和老杨不熟；现在调到膜电池检视房，与控制中心离得远，部门差异更大了。他还真没注意老杨提到的这些事。听他这么一说，才算明白了几分：
杨佚生之所以住在这里，恐怕不是因为没有家。
“所以，”老杨接着说，“有事没事，都欢迎你来。”
这次的事无疑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自此之后，刘启果然交了老杨这个朋友，他不时会到这里坐坐，给老杨带一些烤串之类的小吃。
这才有了前面说到的那个场景——老杨从小憩中惊醒，便看见了神色怫然的刘启。
“又有谁惹我们启子了？”
“没谁。”刘启面无表情地坐下。“收工了吗？去喝一杯？”
为了对居民进行情绪疏导，地下城仍然保留了娱乐场所，酒吧也是有的，不过都是以廉价的调制薯酒为主，米酒则十分昂贵，高档白酒更是顶级奢侈品，至于红酒香槟……那是神话。
“行啊。”老杨一边答应一边起身，“我去看看上面有没有人，打个招呼。”
刘启跟着他锁了仓库门，沿路而上，来到控制中心后门外。老杨正要上前，忽然一人开门出来，见了老杨便道，“哎，正好你在，来一起看看，燃料输送怎么卡壳了。”
老杨被这人拉着，只得回头向刘启露出抱歉的表情：“得，百年不遇，稍等我去看看。”
进了控制中心，杨佚生问明情况，在工作平台一看，原来，系统规定每次燃料添加时间为1分钟，现在变成了1分半，导致第二次燃料输送到位时，前面的燃料添加程序尚未结束，似乎是哪里卡住了。
但他心中却骤然警觉起来。
行星发动机燃料输送这个环节，向来准确度极高。燃料闸近在咫尺，老杨这个物料系统维护工程师不可能不一天巡逻个七八次。就在刚才小憩前，他还刚从那离开呢，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再次检查燃料输送的物理状态，而是检查亚服务器数据交换状态。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连接主系统和物料子系统之间的网络端口被数据堵塞了，而数据量之大，绝非是常规故障，而是人为所致。
——又是内鬼！
行星发动机的系统，是不可能从外网突破的。退一万步说，即便叛军已经建立了行星发动机漏洞代码数据库，也不可能掌握系统的欺骗防御功能。经由联合政府这次紧急升级后，诱饵设计方案十分完美，陷阱变幻万千，攻击隔离空前神速。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出现类似病毒一样的东西，就只有一种可能——
至少周边子系统发生了近源渗透，并采用了性能优异的人工智能，协助攻击主系统，甚至解锁核心文件。
一旦控制整个机组，他们也将控制这个城市！
“赛博攻击，敌方已入侵。”老杨当即道。
“啊？可别开玩笑！”先前那人心惊不已，只觉难以置信：“这会儿人都吃饭去了啊……糟，我去汇报调控指挥中心。”
杨佚生一把拽住那人，肃声道：“是内部渗透！非常时期，直接请求市里武装支援，快！”
***************一个半月前****************
M1-L实验对象状态报告—2078（4）Ⅱ
生命体征：平均心率 74次/分 血压 118-124mmHg/75-79mmHg 平均呼吸 17次/分 平均体温（口测）36.4℃
其他参数：血糖（空腹）4.8mmol/L 尿蛋白 133mg/24h 谷丙转氨酶 62U/L（↑） 谷草转氨酶 53 U/L（↑）总胆固醇3.96mmol/L 甘油三酯0.89mmol/L 血肌酐 133μmol/L（↑） 尿酸240μmol/L
基本生命体征良好，但转氨酶和血肌酐偏高的状况，提示该实验对象肝肾负担较重，经进一步测试，确认与β-Ⅳ材料毒素有关，应设法增大降解速度。
认知表征：经补充临时存储单元，实验对象的阅读学习能力有所提高，但智力商数波动较大（70-120之间）、离差较大。详细分析测试数据，发现实验对象在类同比较和图形组合这一层级表现的随机性最大；单次受试时若能顺利通过该类题目，则智商测试总分数大概率超过110点；否则，则大概率低于80点。造成该情况的具体原因尚待进一步研究。
其他情况：实验对象情绪状态良好。
记录到这里时，MOSS的处理器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0.8秒后，系统提示“磁盘写入错误”。随即，最后一句话被新数据覆盖了：
其他情况：实验对象情绪状态一般。自我评价较低；抑郁指数处于危险阈值。建议启动意志训练模式；建议加载情绪数据库，以供系统佐助。
下一章：浪还兴（上)
